外头卖的土碱?
他们公子好好的一个读书人,怎么想到做这种做饭、洗衣裳用的粗使东西了?
刘庄头一时想不明白,崔燮笑着说:“老家那个庄子收益少,离着又远,一年也难得进京几趟,我也不好随意就叫你们过来。我想庄子上总得做点东西,得是咱们家里和店里能用上的,你们做好些就送进京,也能多跑几趟,也不算白在路上费工夫……”
他的笑容渐渐淡下去,看了刘庄头一眼:“何况庄子上多一样能挣钱的东西,你们的日子也好过些。”
刘庄头喉头发堵,“嗳”了一声:“公子,我们也过惯了那日子了……现在已是比从前强多了!”现在徐家陪嫁来的人和崔家许多老人都走了,他当上庄头了,他们这些从刘家来的人日子也渐渐好起来了。
崔燮看他感伤得厉害,便给崔良栋打了个眼色,叫他带着崔庄头离开,单留下刘庄头一个人说话。
刘庄头坐在椅子上缓了缓,再开口声音仍是有些发闷:“公子……想不到公子还惦记着我们……去年清明我替夫人培坟土时就看出公子的孝心了,除了公子你,还有谁惦着咱们夫人呢……”
崔燮在迁安时还真没想过他们,那时虽然也去了坟上,却因不想跟徐夫人带来的陪嫁打交道,就没去过嘉祥屯。就是他管了这个家之后也没特别提拔刘家陪房,只不过他当家之后下人自然要待他母亲家的人好些,以此讨好他——
刘庄头顺理成章地管了庄子,往后崔府要挑丫头小子时,刘家人也会是优先人选。
他微微叹气,温声说:“你们这些年也辛苦了。家里当初那个样子,谁也顾不上谁,也就不必说了,如今我主持家里的事,也能做几分主,就给你们找些事干。”
他做肥皂时就想好了要用纯碱做胰子,之前只列了计划,还没实施,如今才有钱有工夫做这事:“崔家的胭粉铺里有卖肥皂、澡豆和胰子的,那胰子里就要用干净的好碱,可市面上卖的不够干净,所以我想着叫你们安排人炼碱。炼的人也能给他们补些银子,不然只靠种田能过上什么日子呢?”
刘庄头叹道:“我们当家人的和那些田里的佃户原就该给主人干活,还要什么银子?这都是该干的,公子已是极照顾我们了,我们不敢要那些!”
崔燮道:“这也不是容易事,得将买来的碱化开,澄去渣滓,滤净细小的灰土,一遍遍滤到像清水一样时再熬煎成块,这才能合进胰子里。咱们家吃也要白净的好碱,洗衣裳也要,不是你们滤一次就能得的,过两个月天又冷了,总得给你们些辛苦钱……”
刘庄头又要站起来行礼,崔燮先一步长身按住了他,一只手抓着,就把这么个天天下地的庄户人按得挺不起身子。
刘庄头弯了弯腰,就在椅子上行了个礼,又欣喜又感伤地说:“公子这力气,简直就和咱们……就和我们大爷似的,当初姑娘刚成家时,大爷就是这么样的一副力气,按着人就跟小山似的压下来。”
难怪这副身体学武功这么快,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崔燮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肱二头肌,好奇地问道:“你说的是我大舅舅?他是个怎么样的人,生的是个英雄模样么?”
刘庄头回忆了一下,脸上满是怀念之色:“大爷身长八尺,一身的腱子r_ou_。人生得又英武,又使得一手好枪法,当初咱们老千户在府城桃源口卫守备时,不知多少人追着求着要跟咱们大爷结亲哩!”
崔燮也不禁有些神往:“竟是个身长八尺的好汉么?那我将来……”要能长那么高,那么有力,还不就能公主抱抱起谢瑛,把他举到马上,然后自己跨骑在后头,带着他骑马到处跑?
他想的心潮澎湃,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刘庄头,好在对方也正出着神,没注意到他的失态。
他就轻轻敲了敲桌子,勾回刘庄头的魂儿,说道:“我正想给外祖家捎些东西,两家重新走动亲香起来。你带来的人有哪个可靠,叫他们替我跑一趟,若他们不成,你就亲自跑一趟,帮我把东西送过去吧。”
刘庄头猛地抬头,失声问道:“我、我们能去榆林了?”
是啊,现在的崔家不是原来的崔家了,崔大人不在,徐家的继室也休了,崔家真正做主的是他们家姑娘生的小公子了!
刘庄头抬头看着崔燮,眼中泪光微动:“小的愿意去,小的家里从祖上就是刘家的家生子,再没有比小的更合适到那家里的。”
你熟悉刘家就太好了!
崔燮朝他露出一个纯洁的笑容,从墙边取下一面木板和削得尖尖的铅笔,在木板上铺了纸,翘起二郎腿支撑着板子说:“那你快给我讲讲外祖家那些亲人的年纪相貌、x_i,ng情爱好……我从未见过他们,你多说些,我好斟酌词句给他们写信。”
第119章
刘庄头也有许多年没有刘家的消息, 唯记得刘家搬去榆林的时候, 家里三位小爷中唯有大爷刘策成了亲,娶了同僚的女儿秦氏。搬到榆林之后派人来送了几次消息, 说是二爷刘况因在一次蒙古人攻城时立了功, 得了当地周镇抚赏识, 把女儿周氏嫁给他了。
那时虽因为榆林离着远,又常遭袭, 连关内的路也不大安全, 崔家往那边去的不多,但两家还是有来有往的。
再后来就是刘夫人难产过世, 刘家人从边关赶来吊唁的事了。榆林那边不比桃源口这边轻闲, 当时正有蒙古人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