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车在一处老旧的巷子口停下,路星辰扶着闻慕阳下来,两人穿过狭窄的巷子,路面略显s-hi滑,空气当中飘着浓郁的辣子油香味,周围人声嘈杂,是典型的老街。
路星辰带着他进了一家店,两人坐定之后,闻慕阳忍不住问:“这是哪儿?”
“老城的小食街,这儿有家火锅店,听说新中国成立前就有了,用正宗牛油辣子做的底料,不是本地人可能都不知道,可惜要拆了。现在什么地方都建成高楼大厦,楼房多了,我们的文化倒没地方待了。”
“那是因为现在有钱的都是读一行字能念错三四个音的人。”
路星辰从牙缝里发了个语气词:“不揭别人的短你会死啊!再说那是多久的老皇历了,先生你要学会看到别人的进步。”
她熟练地点了菜,菜很快就上来了,路星辰闻着火锅的香味,眉开眼笑地说:“每次闻到这个味道就觉得活着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路星辰喜滋滋地给闻慕阳烫了点菜放到盘中,然后将筷子塞到他的手里:“吃吧,我点了半边不辣的。”
“这到底是什么味?”闻慕阳谨慎地闻了闻。
“切,牛油味,你不是喜欢吃牛油吗?”
“那是黄油,是r-u脂……”
“快吃吧。”路星辰不耐烦地托起他的下巴,夹了一筷菜塞进闻慕阳的嘴里。
闻慕阳握起拳头轻咳了一声,滑腻腻的管子在嘴里蠕动,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这是什么?”
“牛喉管,很有弹x_i,ng吧。除了牛百叶我最喜欢就是这个了,在锅子里一烫,蘸着红油放在嘴里,跟活的一样,真是一级美味。”
闻慕阳的脸色顿时有点不太好,听见路星辰又殷勤地给他夹了一筷子,他连忙说:“我不吃,你喜欢你多吃点好了。”
火锅飘过来的浓郁的辣子味让他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路星辰在一旁说道:“你就该多出来逛逛,你看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谁像你啊,跟掐了头的苍蝇一样乱逛。”闻慕阳忍不住没好气地说,“谁从东边到北边会从南面绕一圈啊。”
“哦,我什么时候……”
“你送完了东边的金沙路不是该去最近的凉城北路吗?结果你跑最远的西边分店去了,你有病吗?”闻慕阳想起自己当时心急如梵的心情就光火。
“啊,是这样。”路星辰解释说,“金沙路那边不是有个绿地小区吗?”
“跟绿地小区有什么关系?”
路星辰眼睛亮亮地说:“那儿有一趟超市免费班车可以去西边,四十分钟之后还可以再坐另一家超市的免费班车回来,来回可以省六块钱地铁费呢,然后……”
她说到这里突然住嘴,看着闻慕阳问:“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从金沙路的分店出来没去凉城北路,而是去了西边的分店?”
闻慕阳顿时语塞,他拿起筷子理直气壮地说:“要不然我怎么会在那里碰上你,想想你也是这种没头脑的人,你明知道我不吃辣,还请人吃火锅。”
路星辰不满地说:“我就说了不吃辣,你到底是不是凉城人……可是就算你在那里碰到了我,你也没道理会知道……”
闻慕阳突然c-h-a嘴说:“因为十五岁以前我住在国外,所以不太习惯吃辣。”
路星辰立刻提起了兴趣:“你一个人……还是跟你妈妈?”
闻慕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过继给了在瑞士生活的二爷爷。”
“你二爷爷没孩子的吗?”路星辰诧异地问。
“不是,他有一堆孙子。”
“那为什么……”
路星辰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闻慕阳为了避免她想起上个问题,只好硬着头皮如实回答:“父亲当年想做生意,就问二爷爷借钱,二爷爷的要求就是把我过继给他做孙子。”
路星辰半仰头拿着筷子转了个圈,想起了闻慕庭说的话,突然恍然大悟地说:“你二爷爷觉得抢了个嫡系长孙,以后他就是闻家正统了。”
“在族谱上应该算是吧。”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父亲生意成功之后又抢回来了。”闻慕阳挺平静地说。
路星辰“扑哧”笑了一声,上下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你还挺抢手的,不过你这个光吃牛油连辣子都不吃的人,你到底能守卫哪国的传统啊?”
“辣子是从明代中叶以后才传来的,它应当先属于南美洲的传统……”
“唏,快吃菜吧。”路星辰又往他嘴里塞了一筷菜。
菜又烫又热,再加上沾了路星辰筷子上的辣子,闻慕阳只得哈着气小心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隔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口腔已经麻木了,总之路星辰放到他盘子里的菜他都吃完了。
吃完饭,走出饭店天色已经黑了,两人沉默着走到路边打车。
车来了,路星辰却突然打破了沉默:“我们去坐缆车,怎么样?”
“你是指过江的缆车?”
“是的。”
“没有坐过,那就坐坐吧。”
路星辰顿时觉得心情又愉悦了起来,对计程司机说了声:“新华路缆车站,谢谢。”
天色已晚,江上起了雾,从缆车的窗户望过去,是笼罩着一层雾、五光十色的对岸,还有更远处泛着青灰色的天空。
路星辰说:“小的时候,我会省下零钱来坐过江缆车,因为缆车从江雾里穿过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好像是童话里的仙女,正坐着魔法车从天空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