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于到达广场。

人，到处都是人，活人和死人，不死不活的人，疯狂的人。魔法嗖嗖的从头顶划过，像一张巨大而绚丽的网，死亡张开巨大的黑色羽翼，手持着巨网乖戾的大笑。剑影，刀影，武器碰撞的声音。。。。。一个球体滑过一个弧线落在我面前，那时一颗血污的头颅，惊恐的张大了眼睛，极为年轻。

哭声和惨叫声响彻了我的耳畔，我看见加百列骑着狮鹫兽，从天空中抛落下华丽的魔法。学生和军队混在一起，难分难辨，大魔法一起，死伤无数，敌人和朋友的尸体混杂在一起，和死亡一起进行着永恒的拥抱。

她仍然那么美，纯白圣洁，我腾空飞到她面前，看到她肃杀的神情。

“加百列，停手吧。”

她转过头，我看见她血红的眼睛，“这是神的命令。”

“如果你现在不停手，你会死。即使你活下来，灵魂也永远陷在黑暗里。”

“这是神的命令。”

她像是要哭出来了，又像是已经疯了，我看到她指尖流泻的光芒，那锋芒迅速地对准了我。我慌忙间支起魔法护盾，然而虚弱的身体在她的攻击下不堪一击。

胸口一阵滚热，我张开嘴就涌出一团血沫，她的魔法不断地攻击着我，我左支右绌，几乎坠地。

一团火焰从我身边驶过，火蛇急急地s,he向加百列，梅丹佐掩护我到了地面，大声喊道：“去找哈尼雅！”

我找不到。

一片混乱，一片狼藉，倒出是死亡和鲜血，每个人都疯狂地厮杀，用魔法，用刀剑，用最原始的攻击。一个濒死的女孩子，紧紧地咬住了一个士兵的耳朵，任凭他把自己戳成r_ou_泥也不松口。知道那个士兵的耳朵被她咬掉，她才闭上了美丽的蓝色眼睛。

到处是哀嚎，到处是哭喊，我找不到哈尼雅。

米迦勒呢，米迦勒在哪里？

我也在杀人，有人来杀我，我就在那之前杀了他，我在广场上艰难的移动着，像随手摘下树叶一样边走边杀人。那么多哭声，那么多叫声，还有——

那是什么声音？

零星的几声叫喊，然后，汇合成数万人共同的惊叹，有人激动，有人欣喜，有人畏惧，有人恐慌。

“米迦勒！”

“米迦勒殿下！”

“米迦勒殿下，救救我们！”

“米迦勒！米迦勒！”

我抬起头，梅丹佐和加百列早已把战场搬到了地面，巨大的天空上，密密麻麻地覆满了羽翼，金色的盾牌上，有我再熟悉不过的军徽。飞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扑打着黄金般的六翼，他面容严肃威武，恍若临降于广场之上的神明。

军队在溃逃，学生们哭着跑向米迦勒的方向，就像跑向永恒的庇护。水和火焰仍然在交缠，梅丹佐艰难地抵抗着加百列的进攻，他的魔法战胜不了一个濒临崩溃的女人最后的疯狂。

“哈尼雅呢？哈尼雅在哪里？！”交战的间隙里，梅丹佐冲我嘶吼着，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父亲。。。。天父？天父！！”

那不是幻觉。

我回过头，哈尼雅正跌跌撞撞的向我的方向跑来，他穿一身白袍，已经满是血污，然而他眼镜上的白缎带仍然洁净如雪，仿佛对这场杀戮一个无声的天真嘲讽。

他的双手向前伸着，是幼儿般无助的姿态，我刚想上前抓住他的手，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就挥向他的脖子。

我来不及阻止。

哈尼雅感觉到了刀锋的寒冷，向前拼命地跑了一步，摔倒在地，那把刀紧追不舍，然后是更多的刀。我刚想出手帮他，几个冷飕飕的魔法击中了我的背。

我倒下了。有人从我的肩膀上踩过去，一个人，一群人。

我听见哈尼雅在尖叫，我从人腿的缝隙里看见他在地上翻滚这躲避几十把向他砍来的刀，他看不见，他只是盲目地尖叫、哭泣，我听见他说，“救救我，父神。”

那些刀锋突然不动了。

哈尼雅疯狂地翕动着嘴唇，手在空中乱舞着，毫无章法的魔法在空中咻咻地飞舞，击毁沿途看见的一切。他混乱地念着咒语，那个目盲的少年因为恐惧而变得比加百列还要疯狂。我不知道他从神那里都学了什么样的咒语，然而铺天盖地的白光蔓延开来的一刻，我恐惧了。

梅丹佐扑在我身上，巨大的结界张开，他竟然在保护我。结界的护壁摇摇欲坠，梅丹佐咬着牙，鲜血流在我脸上。

终于。。。那光芒淡去了。米迦勒发疯一样地冲过来，把他受伤的儿子揽在怀里，梅丹佐松开我，趔趄着站起身来。

在那光芒笼罩的范围之内，几百个人变成了新鲜的尸体。哈尼雅的魔法带着疯狂的力量，几乎没有人不用结界就抵抗他的咒语。

我捡起旁边的一柄剑，当做拐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艰难地站起来。米迦勒没有看我，他和梅丹佐都看着某一处，我也把目光移向那个方向。

加百列安静地躺在那里，白裙染上了新鲜的血迹。她的脸上没有了方才狰狞痛苦的疯狂，甚至带着恬淡的微微笑意。她的双手在胸前合拢，仍然是那么圣洁安详的姿态，她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不再去看这噩梦般的血腥场景。

她那么美，就像死亡地魔爪里，开出的一朵永恒的百合花。

第114章

“父亲，父亲——”哈尼雅蜷缩在米迦勒的怀里，惊恐地颤抖着，重复着唯一的一句话。米迦勒安慰着他，却不住地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