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拿我怎么样?就你这种人,中国话怎么说的,蝼蚁,对,跟蚂蚁一样的东西,我弄死了警察都不敢查到我头上。”他哈哈大笑,猛地一把摔了那个表,一脚踩了上去,稍稍用力转了几下,笑道:“哎呀对不起,不小心把你的表踩烂了。”
我狂吼一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扑上去一把将他推开,从地上捡起被他踩烂的表壳,里面几个零件都露了出来。我心肺俱裂,这是夏兆柏送我唯一可称之为纪念的东西,当时情景,历历在目,怎么有人这么狠心,转眼就毁掉他人爱若珍宝的东西?
我颤巍巍地捧起那块残表,忽然之间,只觉眼眶一热,几乎想要落下泪来。正痛心之间,忽然,我看到那齿轮之间卡着一根细小的针。这根针连着发条,如果小心旋转,就能取出。我真觉得有些诧异,却听到身后陈成涵的声音,带着迟疑和不耐:“好了,一个表而已,我以后给你买更贵更好的。”
我默然不语,他似乎从刚刚的怒气中清醒了过来,声音回复了往常的温和:“别伤心了,我道歉,你不该激怒我,我看看打哪了?”
“疼吗?”他走了过来,伸手碰我的肩膀,说:“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你,你快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下次别激怒我,我可是黑段高手,别给打坏了。”
我悄悄捻起那根针,就在他伸过手臂想抱我时,握住他的胳膊。陈成涵似乎轻笑一声:“你乖一点我就不会这么对你了。来,我看看,要找医生还得尽快,你身体不好,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我翻过他的胳膊,来不及多想,一下把针扎进他的静脉中。我常年卧病,看护士找血管看得多,这一下又快又准,几乎要将我刚刚所受的侮辱和愤怒一起奉还回去。他疼得倒抽一口气,怒道:“都说了让你别激怒我,还想挨揍是不是……”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我转过头,正看到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我,随后两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这个效果连我都吃了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厨房外忽然想起一阵脚步声,我大惊失色,难道是陈成涵的手下来了?
第74章
我哆哆嗦嗦,紧张得手脚发颤,仓惶环视四周,在千钧一发之际,连滚带爬地窜到厨房不锈钢柜后躲起。随后,我听见有人脚步匆忙,跑了进来,又安静了一下,紧接着,传来搬弄陈成涵身体的窸窸窣窣声。我心跳如擂鼓,不得已按住胸膛,阻止那在耳膜间回响的骇人心跳。那人已经发现陈成涵躺着了,如果他是陈成涵的下属,下一秒钟必定召集他的众位走狗冲进来。我焦灼地抬头望天,期望有条不知名的暗道突然出现在眼前,不然以我笨拙的身手,这一次铁定c-h-a翅难逃。
就在此时,我听见有人压低着嗓子,轻声呼唤:“简先生,简先生?你在哪?”
他是用法语说的。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犹如黑暗中突然看到一丝微波的希望那般。但我又不敢造次,实在是经历过陈三这般好演技,难以再相信出现在这宅子里的任何人。这个陌生的声音,焉知不是为了骗我献身而设下的圈套?我屏住呼吸,却听那人一边寻找,一边轻声说:“别害怕简先生,我是夏先生派来的,一直没办法跟您单独说上话。夏先生让我带您出去,请您现在出来好吗?”
我心里怦怦直跳,又听得那人说:“您别怕,我确确实实是夏先生派来的,他让我告诉您三个字,柠檬水。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对吗?”
我的眼中迅速蒙上一层泪雾,那一年,我喝下柠檬水,为那位深沉而敏锐的年轻人解围,从此两世都与他纠缠在一块。这个世上知道我本是林世东转世的,除了七婆,就只有夏兆柏一人。 这么说,真的是夏兆柏来找我了?
我正迟疑着,突然之间,一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我吓得连连后退,眼前一个高大的白种男人,三十四岁左右,灰色眼珠打量着我,竟然是那位寡言少语的园丁。他见我惊慌失措,立即双手举高,快速地说:“简先生,别怕,请马上跟我走,陈的麻醉针只能维持半个小时,我们要立即离开这里。”
我勉强镇定地爬起来,他立即动手脱下上衣,我惊魂未定,失声道:“你,你要做什么?”
“别怕,您的衣服破了,我想,夏先生不会高兴看到您这样。”
我低头一看,适才挣扎打斗,确实已经衣衫褴褛,身上多处伤痕,尤其腹部被踹的那一脚,痛得我冷汗直流,且脸颊热辣得厉害,估计也肿了起来。我无言接过那男人的上衣,快速披上,简要地说:“走吧。”
他点点头,说:“跟我来。”
我们迅速跑出厨房,这时我才发现,门口倒了两名警卫,也不知是死是活。我惊诧地看了那男人一眼,他淡淡一笑:“没要他们的命。”
我点点头,跟着他跨过去那两人,朝厨房通往外面的侧门跑去。我腿脚不好,此刻跑动痛得厉害,但被抓获的可怕更甚于一切,令我已经无暇顾及身体的种种不适。尽管如此,我仍然速度太慢,法国人等了几次,终于不耐烦地一把携住我,带着我快步穿过后院,朝往常运送食物的通道过去。那扇漆成橘红色的金属门此刻就如一扇救赎的门户一样召唤着,我喘着气,几乎跌跌撞撞而迫不及待地朝它奔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用中文喊:“谁?你们是什么人?!”
我悚然一惊,法国人一把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