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歪着头,指节轻叩着椅子的扶手,看着下面跪着的传令兵道:“你对此有何看法?”
对方匍匐在地,咬牙道:“出兵。”
就这样两个字,却仿若在死水一样的廷议中投入了一块巨石,臣子们一反开始的沉默,有窃窃私语的,有互相打眼色的??????
秦天的目光缓缓把下面扫视了一遍,大殿瞬间重归安静。
轻笑了声,秦天看向下面跪着的传令兵。
对方衣服褴褛,身上有多处未干涸的血渍,此刻他额头触地恭敬地跪着。
“传令兵下去领赏”,秦天挑了挑眉,“其他人什么时候商量出章程来再退下吧”。
说完,秦天起身离开。
待他的身影一消失,下面立刻如炸了锅一样。
“你说王究竟是什么意思?”一个白面书生样子的臣子蹙眉道。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他旁边长相粗犷的汉子立刻火爆地回了一句。
“王是想战想和啊?”干瘦的官员话一出口立刻收获了周围白眼数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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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丞,您说句话吧”,粗犷汉子这一嗓子,让殿内立马安静下来,周围的人都眼巴巴地望下右侧首位的白须老人。
“王是让我们商量出章程,我们谨遵圣意即可。”老人在“商量”和“章程”上咬重了声,接着捻须笑道,“莫不是大家已经忘了上官凌?”
围拢着老人的人们倏然一震,那个开口问右丞的汉子甚至抖了一下。
上官凌,曾经的左丞,在半年前被灭族。
他的位置后来一直空着,王没提,下面他们这些臣子也不约而同的忘了提。
言氏惟一的血脉??言归,在半年前回到了言城,铁血手腕下很快登上了悬空已久的王座,异己者则被其以雷霆手段迅速铲除。
上官凌,不甘心权利旁落,想把貌美的女儿献给年少的王??????
他们这些同僚知道的也仅限于此,后面则是王的旨意。
“欲献妖孽于王,不臣之心昭然”,那个曾经翻云覆雨的人被剐了一千刀方死,而其女儿则充作军妓,甚至走到了其父前面。
上官一族五百六十口全部被灭。
而上官凌的处刑,他们所有人都是旁观者。
午时三刻,太阳正烈。
行刑之前,王笑着说了一句话,“求情者,同罪。”
所以他们只能看着,看着那片片薄薄的人r_ou_上最后都没了血色。
有些人干呕,被王体恤地赐了一个靠前的位置。
有些人面露愤然,被王贴心的赐刀一把使其上前去表现手艺。
慢慢地,更多的人只是麻木的看着,看着曾经的左丞眼里那求死的光也渐渐熄了。
最后,他们都不知道午后浑身泛起的“冷”是不是出汗太多的缘故。冷汗浸透了衣物,冷大概是自然的吧。
那时起,他们才深刻懂得了何为“逆王”。
不是没有人反抗,那些去找国师的人不仅吃了闭门羹更是在隔天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家族??????
国师好像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了。半年前归来时国师说了一句话,他说“逆王,天命所归者”,自那以后,再没人见过他。
闭关,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月神教,现在的王默认了其存在,或者说无视了其存在。
失去头狼的狼群和羊群又有何异?
现今他们这些朝中为官的也不过是平时偶尔会说话的墙罢了。
而他们心中的逆王,此刻正在饮酒。
周围美人环绕,但是这些国色生香没有一个敢真的上前去碰这个王者。
秦天喝得不是烈酒,而是被誉为女儿家的酒??梨香。
剔透的酒液,纯纯的梨香,开始的洁白随着酒的减少色会越来越浅,直至和水一样。
他用的不是这座新建的宫殿中的梨花,而是亲自从雪林崖底的家里采来的。
他记得风是很喜欢梨花的,就是不知道这酒能不能招他爱,毕竟那个人比较好茶。
秦天的眉紧紧皱了起来,他骤然抬头,一个红纱少女正轻舞着走过来。
薄薄的面纱难掩绝代的风华,一双美目含愁带怨,端的是活了一汪秋水。轻灵的歌声好似从遥远的海边响起,闻者眼前更是不由得出现海天一色的景。
唇角微微上挑,秦天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笑着道:“此曲何名?”
“碧海”,她的声音轻的好似她身上的薄纱美的如同她那秋天的眸。
挑了挑眉,秦天把玩着杯子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