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其中一半给笑儿,李去非迫不及待咬了一口,也被烫的直吹气,道:“看这放烟花的方向,多半就是诚郡王府没错了,看来这个文会是没指望了。”眉宇间有些惋惜,却也并没有多失落,接着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别处,“这个红薯是谁给你的?”
笑儿见他不在意,也不注意那个了,回答道:“就是砚青,他和丹云他们都在蔷薇架那里烤火呢。”说着有些不乐地皱起了小脸,“公子,你为什么答应张四爷他们搬到会馆来,我们原来住的地方不是挺好么?就算你嫌那里破,我们现在也有钱了,可以换个地方租啊。”
李去非敏锐地问:“笑儿,有人欺负你了?”
笑儿有些委屈地扁扁嘴。
鉴于李父大人实在太能得罪人,整个河南会馆倒有一大半人即便是本人跟他没过节,师长亲友也都被他朝死里得罪过,所以李去非虽中了举,来京城却连会馆都住不进去。如今虽说李去非因为看起来甚有前程,会馆向他示好,他并不想得罪乡梓,所以又住了进来,但这些人虽没当面给他难堪,在底下笑儿却是免不了受些气的。
想到这里,李去非有些歉疚地道:“笑儿,你受委屈了。马上就要春闱,春闱之后咱们立刻就搬出去。”
笑儿急忙道:“公子,我没事,不过有人说两句怪话罢了。没怎么样的,不必那么急着搬。”
李去非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笑儿啃着白薯,忽然想起一件事,神秘秘道:“公子,我听说了,端木少爷那天请咱们喝酒后没在见过,是回福建老家了!”
“啊?”李去非惊疑,“再过十几天就是春闱,他怎么这时候回家?”
笑儿道:“听说是他家的生意出了大事。”
李去非知道端木家是商贾之家,仍疑惑道:“生意上什么样的大事,能大过科举?你是哪里听说的?”福建端木家只是商人世家,若能中进士,则整个家族都能更上一个台阶,是什么样的的大事能让他们把家族临上考场的后辈千里迢迢召回去?
笑儿道:“是周少爷的书童意影哥哥告诉我的。”
笑儿口里的周少爷是指周望古,与端木霖是一个地方来的,若是从他那里传出的,那八九不离十就是真的了。李去非默默想了一会儿,三两口吃完白薯,继续埋首书中。
诚郡王府因为喜添麟儿,文会果然取消了,其实李去非本来就奇怪,为什么快考试前诚郡王胤祉想起来要举办文会,岂不耽搁接到帖子的士子们温书的时间,不去也没什么可惜。倒是那一天,附近会馆与本会馆的几个士子过来找他了。
本会馆一个素以才名著称的士子先似笑非笑开口道:“李兄,今日不是诚郡王文会之期吗,李兄为何还不出门去?”
同来的另一个士子不赞同地说:“紫舟,今天我们来是有正经话请教去非,你这么y-in阳怪气做什么?”
先开口的士子闻言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
李去非大为惊奇,他可知道这那士子的傲气,也认出来这几人全是附近有名的才子,正奇怪他们到底什么事。站在门边的一个相貌清俊的蓝衫士子打量了他一番,开门见山问道:“李兄,我们过来是想问问你,对朝廷上正议论的‘摊丁入亩’一事有何看法?”
李去非愣了下。
去年秋闱前山东巡抚黄炳上奏折,道其境内各地连遭旱灾,民生艰难,请皇帝准许废除本地丁银,摊入地亩征收,以解民困,皇帝立即将奏折交予了户部及九卿、詹事、科道讨论,天下震动。
李去非考完乡试,来京一路已无数次听过类似的议论,当下不假思索道:“摊丁入亩自然是善政。来京一路我观如今世态,富者坐拥千顷,贫者无立锥之地,却都担负一样的赋税,实是不公。”
此言一出,众士子都面露喜色,道:“我们就知道李兄会是个明白人!”只有先前那个名为“紫舟”的士子仍然冷笑一声,说道:“李兄这么说,就是因为家中贫无立锥吧?”
众士子闻言露出些忿色,欲开口喝止。李去非却并不生气,悠然道:“谢兄家中良田千顷,想来一定是反对了。”
这回大怒的成了谢紫舟。
众人见他闹了个大红脸,忙忍笑分解道:“李兄不要这么说,谢兄可不是那种只顾自家私利的人,也是支持朝廷善政的,不然怎么会同我们一起来寻你?”
李去非笑问道:“诸位此来就是为了问一声在下地态度?”
众人忙道不是,内中又一人慷慨激昂道:“靳某等此来,却是想借李公子颜柳之笔,替在下等人书这《谏朝廷诸公早决摊丁入亩书》!”说着从身后拿出一张纸来,铺到李去非跟前。
“《谏朝廷诸公早决摊丁入亩书》。”紫禁城养心殿内,年轻的皇帝胤礽倚着炕桌,手里拿着一叠模样常见的、来京赴考士子给京中大儒公卿的投书,含笑道,“好字,似曾相识。”
地下侍立的一个俊逸地青年文官答道:“去年腊月初三,臣与周都统随侍皇上与宁安公主微服出宫,此子在东直门城墙边卖卜,皇上曾赞过一声他的字。”
胤礽微笑着一张张翻阅,念道:“民间派费无穷,有里书及周县书吏造册之费,有里长饭食候审之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