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天前天一样的早晨。
“你会回来吧——会回来吧——会回来吧——”一连重复了三遍的征求话语令柴敏思心烦意乱,在最后一遍还没出口的时候照着毕良胸口就是一拳,出手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控制力道,一个杀手的拳头打在一个血癌病人的身上——后果可想而之,但柴敏思不想为此而懊悔,甚至都没伸手去扶一下踉跄的人。
毕良捂着胸口,动作和表情都停滞了一下,然后剧烈的咳嗽着,却还想着为此而歉疚的弟弟,摆着手道:“我没事,我没事——。”
从生病开始,毕良发生了急剧的转变,不管是动作还是话总是在重复开头直至结尾,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吱噶着生锈的发条一遍一遍强调着自己的记忆,只不过毕良强调的部分不是记忆——。他本人是知道自己这个毛病不好的,给身边的人造成了困扰也知道。
过了一会,直到毕良的咳嗽不再响起,柴敏思才转过头看向他,苍白的嘴角边挂着一条血渍,应该是巴掌太过用力而让牙齿撞破舌头造成的伤害。
“你会——”话再没进行下去,毕良突然发现自己又重蹈了刚才的错误,快速闭了嘴,偷瞄着柴敏思,生怕他再生气不开心,被打的事他并不感到有什么委屈,也许是被打惯了,也就忘了委屈是什么,只希望敏思好着,能开心着,由于自己的啰嗦让弟弟烦躁了,他由衷感到抱歉。
像他这样的人,濒临死亡的时候会比平常更在乎别人的感受——,也会比平常更无意识的暴露自己的需要。
毕良膝盖处巴掌大的淤青吸引了柴敏思的注意力,因为什么而受伤?柴敏思比谁都清楚,他不止一次目睹毕良站不稳摔倒在地,而趴在地上四处寻找支点的可怜家伙明知道弟弟也许就在隔壁的房间或者更近的地方就是不开口呼救。既然不需要帮助,那他是不会伸出援手的,而且看着男人像条虫子一样在地上爬着,也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轻微的按压都会令血癌患者的皮肤出现淤青,更何况是摔跤呢,最近越来越多的淤青出现于毕良的身上,几乎要覆盖他本身的皮肤面积。他会不会就这么因为淤青而死呢?有过这类想法,一会就觉得这种想法太过天真,这个老东西是很能活的。
走到鞋架边换上鞋,鞋架上的掉漆令他有些不满,把毕良弄到这种破烂的住宅里本是他的意思,当初也没细想自己也要一起住在这里,现在却对当时的安排有了抵触心理。
“敏思!”
因为语气里的急切使柴敏思回了头。
“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没理睬毕良,也没答复什么,尽管有点吃惊这种像是妻子对丈夫的词语,但当时并没觉察这词句有什么不妥。
柴敏思现在已经不会再把心思放在毕良身上了。
毫不客气的接收了柴家产业后,有很多的善后工作要作,公司的员工需要大换血,股东那边也是因为重建计划不一致而成天吵架,光是听吵架就需要拿出一上午的时间。想把一个死人救活是需要很大勇气和j-i,ng力的,可恨的是柴家产业几乎是半死不活的,就像眼前这人,令人心生烦厌。
忙碌从一个混乱的工作会议开始,接着是一批又一批的文件需要批示。今天等他忙完工作时候又已经是半夜12点了。
驱车回家,秘书那边还在汇报明天的日程,他早就烦了,不等说完就切了电话,拽掉耳机,打开录音机,连播了好几次才找到放歌的电台,正好播的是《甜蜜蜜》,以前喜欢是因为毕良喜欢,当时并不是爱屋及乌,只是想把毕良的x_i,ng格摸个透彻。这时候听到,反而起了安神的作用,听到一半,他猛地想起了毕良早上的话。
不是期待什么,但那句话的确隐含了期待的因素,柴敏思不自觉地加大了马力。
破宅子亮了灯,在远处看不清,他还是朦朦胧胧的看见了,有了灯光,似乎就有了家的味道。
到了家门口,停下车,没掏钥匙,而是按了门铃,自从搬到这里以后他鲜少使用这个门铃,因为太古老的原因,门铃按了几遍都没有声响,最后还是无奈的拿钥匙开门,开门的声音应该惊动了毕良,一般他都会出来迎接的,这次却没有。
是不是睡着了?也不对,血癌令他的睡眠很少,半夜他经常出来在沙发那里坐着,可能是想看电视增添睡意,又怕惊醒弟弟而放弃了,常常是一坐就是一宿,这些,柴敏思都知道。
“哥!”楼上楼下的找着毕良,当他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才发现——毕良不在这个屋子里!
没有直达老宅子的公车!想要去市里开车需要1个小时多,要是走路就需要4个多小时,附近连一家仓买或食杂都没有,因为这附近根本不住人,除了这个老宅子外。毕良从搬进来开始就没离开过宅子,也许有很多东西是他需要的,可也没听他提过。柴敏思只记得自己在刚搬进来前买过一斤大米和一桶豆油,什么水果蔬菜都没买过,他本就是想让毕良吃吃苦头的。也不知道毕良是怎么在这里生活的,吃饭问题也是个谜。如果毕良说想要什么东西,柴敏思不会拒绝,毕竟他不想把折磨毕良的事情搬到台面上。
是不是毕良经常趁着自己不在家而偷偷出去购买东西呢?!交通工具是什么呢?!那双腿吗?!还是说龙珏、翁凯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