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力则依然一身惯常的武士服,跟在二人身后,近乎丑陋的脸上仍然有些呆滞的表情残留于上。这时看到晨光照在兰澧那张俊美如同天人般的脸上,更是半晌回不过神来。
盖力原不知道世间有易容之术,也不知晓自己见到的兰澧实际一直是以假面示人,哪怕在襄国向自己表明身份的时候也未显露,现在终于知晓了他的真实容貌,倒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世上,原来竟真真有这样好相貌的人。难以置信的同时,更是不由生了自惭形秽之心。
兰澧二人拂晓时分回到山洞之后,先是为兰泙易了容,之后才将沉睡的盖力唤醒。几人吃过干粮,又整理休息了一番之后,便牵着马匹带着猴儿一只直上眉山。
不需多少时刻,兰澧便已望见昨日投名刺的岔路口处的粗木大树。远远瞧见有一个梳总角的白衣小童立于树下,似在等候什么人。
兰澧一见心下喜悦,与兰泙对视一眼,立刻紧走几步,向前对那小童作了一个揖道:“请问仙童可是眉山门下?”
那眉清目秀的小童子即刻还礼,回道:“正是。”又道:“请不必多礼,唤我做迎山便可。”
见兰澧点头,那名唤做迎山的小童子的视线又在面前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开口问道:“请问三位贵客,哪位是兰衡君兰澧?”口中这样问着,眼睛却是看向兰澧。
“正是在下。”兰澧微笑着道,风度翩翩,十分潇洒。
那小童子于是躬身一礼,笑道:“先生吩咐我在此处等候几位贵客,既然如此,请随我一同上山吧。”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在前带路。
兰澧连忙口中称谢,随即示意兰泙和盖力一同跟上。
“请三位贵客务必跟紧我,不要岔了路才好。”迎山自岔路口右边小路走入几步,又顿下步子,回头叮咛。
“自然。”兰澧和盖力在旁应声,兰泙却只淡淡看向前面小路,点了点头。猴儿依然蹲在兰泙肩上,两眼儿乌溜溜地四处乱转。
面前只是一条很稀松平常的羊肠小道,路旁青草萋萋,清早似乎还能嗅到草香,明明周围有许多温泉,似乎触手可及,却越是沿途向内走,越是隔得远,似乎生了腿般自己倒退向后向远而去。一路向前,岔路口无数,那白衣小童却驾轻就熟,没有丝毫停顿,健步如飞,兰澧等人紧跟其后,不肯落下半步。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刻,周围景色倏然而变,不再见温泉影子,薄雾顿消,眼前绿树红花,景色怡人,可细看却是春夏秋冬四季花树皆而有之,杏、李、莲、菊、梅、松、竹,一路走来,各各不同,争相吐露芬芳。这次不仅是盖力,连同兰泙也不由露出讶然神色。
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兰澧和迎山,兰泙不由开口问道:“此处都是眉山布下的机关阵法么?”
“正是。”
迎山在前并未停步,只向后回望了一眼笑道:“其实此处阵法并无碍人兽x_i,ng命,只要不触动机关,不小心闯入此处,上山虽然不可能,下山却是无碍的。一般误入此阵的行人或者野兽,大部都在山腰温泉之所便被此阵阻挡,不能继续上山。”顿了顿又笑道:“听先生说,近十年来,只有兰衡君通过群泉连星阵,进入此处四季花阵……”
“只可惜澧才疏学浅,虽侥幸过了连星阵,却在四季花阵中误触机关,被困于此阵中一日一夜。哈哈哈哈……”兰澧毫不在意地接过话头,朗声大笑道:“不过若不是此等机缘,也不会与眉山老先生有这一面之缘。”
迎山闻言不由笑了起来,口中连道:“兰衡君过谦了。”
原来澧也通晓机关阵法之学。兰泙望向兰澧微笑着的侧脸,心中暗道,还有什么关于你而我却不知道的呢?一瞬只感觉心中爱意翻涌,不可遏止。越是与他相处,越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察觉到投向自己的灼热目光,兰澧回过头来,触到兰泙的眼神,不由温柔一笑,兰泙顿觉心中柔软,也回之一笑。
自己当初的选择,果然并没有错。待到兰澧回过头去,兰泙不由再次微微地笑了起来。
一行人又走了大约一顿饭的时辰,迎山放缓了步子,转身朝着身后三人笑道:“累各位贵客久步了,我山门就在前面。”
几人闻言,不由齐齐抬头向前望去。
视线所及之处乃是几座木屋竹舍,依地势而筑,呈递进状向山顶层层递高。除了有三四排木屋聚于一处,坐落于格局正中之外,其余小屋竹舍均各各为立,独独居于一处,同时呈环状拱卫居中主屋。或是门前几株芭蕉,或是屋后几杆修竹,或有怪石置于门侧,或是奇巧藤萝饰于屋墙,各有千秋,综看又十分相宜。
在东边还设有一个小巧鼓楼,上有一座铜钟,呈圆锥状,上小下大,中空无舌,大约有一米见高,所谓暮鼓晨钟,大约是为了督促眉山弟子学习课业之用。木屋附近还有几块零星田地,有穿着藕色衣衫的小童子在其中忙碌,似乎在采摘蔬果之类。一切看起来十分祥和宁静,与外界的熙攘嘈杂如同两个世界一般。
看到几人身影,一个同样身穿白衣的小童迎上前来,笑着向迎山道:“可是几位贵客到了?”
“正是。”迎山点头,随即道:“绛泉,你且带几位贵客到悦宾亭稍事休息,我去请先生过来。”
“好。”绛泉应声,随即对兰澧等人笑道:“请三位贵客随我来。”见兰澧几人跟在绛泉身后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