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丰相为孤寻回这把佩剑,孤自当投桃报李,有所回报才是。”面上浮起一丝诡谲的笑容,兰澧意味深长道:“待贵使回归曦国之日,孤必备上一份大礼回馈贵国丰相。”
“至于乌金木床……此物实在是过于贵重,孤无福消受,还请贵使带回贵国。”
“可是……”蒋少闽一听顿时大急——这可是丰相亲自所嘱之事,礼物若送不出去,迟早逃不过一顿惩罚,刚要急急开口,却不知何故突然住了口,面色赤红,僵直着身体立在那里,样子看起来有些可笑。
“……既然如此,那我等只好将乌金木床带回曦国了……”半晌过后,蒋少闽方才自齿间挤出这几个字。
看了一眼兰澧似笑非笑的脸,蒋少闽僵直的脸皮抖了抖,复又气道:“但是今日之事尚不能就如此了了……”
想起刚才兰澧开口要人杀了自己之时那满面y-in寒的表情,蒋少闽就忍不住遍体生寒,但作为使官,却有责任维护本国的体面。丰相亲自叮嘱自己不可在面见衡王之时有所差池,不可逾礼滋事便也罢了,可这样笑脸送上礼物却被人当殿下令诛杀,虽然有惊无险,但也不能等闲便这样过去。
“不论礼物是否符合衡国主的心意,但我曦国诚心来使,想要与贵国缔结盟约,长久友好,衡国主却一言不发便下令诛杀我等!发生这样的事情,便是贵为国主的您也不能随意就这样过去!我等毕竟代表曦国而来,衡国主需要给我曦国一个交代!”蒋少闽的越想越窝火,语气也越加强硬起来。
哪知兰澧却轻笑一声,轻飘飘地道:“今日之事,纯属误会而已。孤见到′屏宵′再次出现,还以为贵使中有人盗走了孤的心爱之物,因而心中大怒,冲撞了贵使……既然只是误会,还望几位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蒋少闽听得目瞪口呆,如此睁着眼说瞎话,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仅仅只是误会?就这所谓的误会害得我差一点连命都丢了!
但他也知道在这里纠缠下去自己断然讨不了好处去,便也只好生生压住将近暴走的冲动。
开初之时对兰澧风采的赞叹之意,至此已烟消云散,不留一点痕迹。
兰澧瞄了几人一眼,随意道:“蒋宗卿今日想必也累了,就此回国宾苑休息一下罢,晚上孤设宴宴请诸位来使,到时再与各位说话。”说着已经自顾自站起身来,在蒋少闽愕然而又愤怒的目光中往后殿走去。
刚走了两步,兰澧的背部突然僵了一下,脚步却未停顿,径直在宫人的簇拥下离去了。
又是那道窥视的目光——过了今夜,我必定令你无所遁形!
☆、棋差一招
是夜,偌大的长风殿灯火通明,热闹非常。
不时有宫人出出入入,j-i,ng馔美脍,美酒琼浆,流水价地送上大殿,又有残羹冷炙,狼藉杯盘被撤换下来,气氛看起来十分热烈。
兰澧端于上座,眯着眼睛扫视着殿内的情景,自己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除了在酒宴开始时象征x_i,ng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就沉默不语,只偶尔夹几箸菜肴送到口中,细细咀嚼,间或饮一杯酒,既不说话亦不离席。
见君王如此高深莫测的神情,众士卿大夫亦多拘谨,但是一来今日大王的举动令曦国使节吃了大亏,令一向敌视曦国的众人心中暗喜,二来又不能冷场,于是官员们各显神通,推杯换盏间,硬是将场面渲染得十分热闹。
兰澧心中却有些烦躁。
本以为今夜夜宴,那道目光必会如期而至,可出人意料的是,自开宴到现在,已经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出现的迹象。
难道是自己的感觉出了差错?应该不会……兰澧暗自摇头。
或者是那目光的主人今夜没有出现在大殿之中?又仔细看了一遍,兰澧再次摇头。日间所有出现在华安殿中的士卿大夫,连同三名曦国使节全部在场。不仅如此,入住国宾苑的使团其他成员也一同列席,不会有遗漏。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心情越发烦闷,兰澧一边思索,一边开始无意识地将醇厚的酒液频频倒入口中,不多时,久违的眩晕居然阵阵袭上,兰澧这才发现,许久没醉酒过的自己,居然有了醉意。
轻呼一口气,兰澧抚了抚额头,心知今夜大约不会有结果了,头又眩晕得厉害,于是便示意沅方自己要离席。
“大王退席——”
“恭送大王——”
“恭送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