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她有此一问, 饶是能言善道的陆承泽都一时词穷, 若是祭拜, 可陆婉兮分明活着, 若是不祭拜,那里面安眠的却是陆婉兮的尸骨,如何忍心。
长平大长公主一扯嘴角。
“你就别钻牛角尖了。”陆国公见母子俩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扬声打破这种尴尬:“西山安葬的是咱们女儿的尸骨,自然要祭拜, 岂能让她冷冷清清。眼前这个也是我们的女儿,她的骨rou虽不是咱们给的, 可她的魂儿是咱们生的, 这点你总认吧。那些事除了女儿外谁能知道,还有她刚才的神态举止,你就真不觉熟悉。
借尸还魂这种事谁也想不到,她也不想。你就当是老天垂怜,不忍心咱们女儿早早就离开这人世, 便将她送了回来,只是不小心塞错了身子。就因为这样,你便不认她了,由着她自生自灭。”
长平大长公主定定的看着陆国公,嘴唇抿成了一条薄线。
“我知道你心里有芥蒂,到底变了模样,我也不习惯。可总不能为了这点别扭,连女儿都不认了。这孩子也可怜,上头连个正儿八经的长辈都没了。咱们要是不管他,谁给她做主,你就忍心她被人欺负。”
长平大长公主呼吸一滞,她捧在手心里娇养的女儿,自然容不得人欺负:“那你想怎么样?”
“认个干亲吧!”陆国公十分干脆。
陆承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拿眼去看长平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静默了一瞬,在父子两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得知陆国公和长平大长公主愿意认她,洛婉兮几乎要喜极而泣,可触到母亲复杂视线那一瞬,就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了下来。理智上她知道母亲需要时间接受,也许永远都不能待她如初,可感情由不得她控制。洛婉兮眨了眨眼,竭力掩饰自己的难过。
见状,长平大长公主五味陈杂,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洛婉兮垂下眼遮住眼底的酸涩,告诉自己来日方长,稍安勿躁。
陆承泽缓和气氛:“这干亲是现在认了,还是等小妹出了孝再认?”
陆国公沉吟了下:“现在就认了吧!”
“不过陛下那会不会有什么想法?”陆承泽怕有人向皇帝进谗言,皇帝刚因为洛婉兮丢了脸,他们就认了干亲,皇帝心眼本来就不大,再加上小人煽风点火,保不准就觉得他们故意下他脸呢!
陆国公道:“让你娘进宫一趟便是。”
陆承泽狐疑的看着陆国公。
陆国公看着洛婉兮:“你是功臣之后却差点被皇帝乱点鸳鸯谱推进火坑。虽然最后皇帝收回了手谕,也推出了替罪羊。可影响已经造成,且洛家老太太去世了,到底寒了部分人心。”替罪羊就是闫夫人,皇帝下旨申饬她求赐婚时故意隐瞒了儿子痴傻的事实,并褫夺了她的诰命。要不是夫家娘家使力,怕是还要挨杖刑。
洛婉兮心念一动,隐隐约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听陆国公扭头对长平大长公主道:“你进宫一趟,让皇帝想办法挽回下人心。”
产长平大长公主瞬间就懂了丈夫的意思,想了想道:“也好!”
凌渊嘴角微不可见的弯了弯。
又说了会儿话,商量好了对外的说辞,洛婉兮便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公主府。
次日,长平大长公主进宫面圣,下午便传出了皇帝听闻洛婉兮与大长公主投缘,念她品行端庄贤淑还救过陆家长孙,便牵线搭桥让大长公主认她做了义女,以解大长公主思女之苦。
听说过赐婚一事的,不少人觉得这是皇帝在补偿洛婉兮,毕竟洛家老夫人到底因为这件事去了。
派人去打听坊间流言的皇帝闻讯之后也颇为满意。他得了名声,大长公主得了女儿,两全其美,他对洛婉兮那点厌恶也淡了。毕竟从此以后她也算得上是他‘表妹’了,怎么着也得给大长公主几分面子。
想到这儿,皇帝不由想起了陆婉兮,大长公主和陆国公助他复辟,起因就是景泰害死了陆婉兮。当年为了这个女儿,大长公主不惜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和景泰斗。如今只因为洛婉兮与陆婉兮有几分相似,便为她奔前忙后。他姑姑对那女儿倒是疼爱入骨了,可惜死的太早,可她要是不死,自己说不定还在南宫里待着。
胡思乱想一回,皇帝就把这事放下了。
却不知这消息在外头引起了不小的sa-o乱,多少人希望能攀上大长公主这根高枝,不是没人从陆婉兮这个点上下功夫,可惜都适得其反,反倒引得大长公主厌恶。以至于近几年没人敢去自取其辱,万万想不到竟然有人成功了,还一步登天,简直羡煞一干人等。
因为洛老夫人刚走,遂认干亲的仪式并不隆重却郑重。陆国公亲自向洛府写了“承继帖”,并在衙门里备了案。
收到帖子的洛大老爷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侄女让他越来越看不透了,一会儿是凌渊提亲,这会儿又摇身一变成了长平大长公主和陆国公的干女儿,还是皇帝提议的。
洛大老爷心里有着说不上来的古怪,不过他并不想去深究,很多事知道比不知道好,反正这对洛家而言并非坏事。
认完亲,洛家人扶灵返乡的日子也到了。出发前一晚,凌渊再一次踏着夜色前来洛府与洛婉兮道别。
她穿了一件杏白色的锦裙,乌发如云,肌肤胜雪,被烛辉一映,显得分外柔和。凌渊眼底染上浅浅笑意:“行礼都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