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忍得很辛苦,被他语气认真地一问,顿时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虽然只有一声,但想必人人都已听见。
屋里这群西装革履的管理级精英,个个目光聚焦,都定在我身上。
我总不能学他们一样盯着自己,只有抬头,去盯林信,唇边还带着方才残余的一丝苦笑。
林信反应敏捷得令我吃惊,一接触我的视线,立即点头,「是,我明白了。」
我自己都懵了。
明白什么?我自己都没弄明白。
林信转过身,指了一人出来,纯熟地发出指使,「账本再重头对一次。」
只听见连声应是,一个陌生人到我桌前,半弯腰,双手取下面前的账本,迅速退下去。
我恍然,心底大叹,继而大乐。
于是,枯燥的会议忽然充满乐趣,这是我开始绝没想到的。
安燃是个天才,林信原来也不逊色。
我每个莫名其妙的表情,小动作,都能被他解释成某个充满玄机的决定,他一解释,就立即有人领命执行,效率之高,配合之精密,令人叹为观止。
这出好戏,我看得不亦乐乎,边演边看,可惜后来得意忘形,伸了个过于惬意的懒腰,林信便不打招呼奏响了结束音乐,宣布,「说的够多了,会议结束,都去干活吧。」
众人收拾文件,肃然而去,脚步匆忙。
好戏落幕,一屋人气散去九成。
安静了几分钟,我才确定真的曲终人散。
打个哈欠,懒懒趴下,伏在书桌,下巴垫在手臂上,看着面前的林信,有趣地笑。
林信并不配合,笔直地站在书桌前,低头和我对视半天,才说,「君悦,你还是老样子。」
我问,「嗯?」
林信用八个字给我的老样子下评断,「不学无术,无责任心。」
我放声大笑,不可自抑。
世界真奇妙,可以毫无预兆,某日忽然把所有人都变得面目全非,面孔翻转过来,你才糊里胡涂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千夫所指,罪恶根源。
林信冷眼看我大笑,半日,才摇头,「你还笑?」
我奇怪了,问他,「我不笑?难道要哭?」
哭本来也没什么。
不过我的眼泪,已经通通给了安燃,哪里还有多余的留给林信?
林信说我不学无术,无责任心。
安燃怎么说的?对,顽劣不堪,冥顽不灵,不可救药。
都说了不可救药,林信又能奈我何?他也就只能叹气,摇头,退回沙发,收拾他带来的档。
我看着他弯腰的背影,忽然问,「你走了?」
他甚至懒得回头,冷冷说,「我并不是你,总要做点事。」
好深明大义的回答,正气凛然。
不用说,一定是安燃调教出来的。
走了林信,我更加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