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份密奏直接被他干爹李公公压下,不过这件事情并没有完结,没过两日,云州海湾发生一次大的地动,海水倒灌,淹没良田千顷,数十万人受灾。海盐只有沿海灶户临海才行,而与之连山相隔则是一片沃野良田,有民众数十万。一时间田流民遍地。地动刚过,流民瘟疫四起,地方上的大地主豪绅竟然开始竞相收购灾民田地,更是雪上加霜。李公公听到下面传上来的消息,大惊,他以为是杨安这小子使了什么手段。连夜送来加密信函……
一时间朝堂上下风起云涌,内阁中以严明为首。尽皆相护推诿。以此契机各自谋划。
杨安想,事情怎么会那么巧,地动刚好发生在想要开凿运河的地方。还有,这些大地主此时来收购田地会不会太“及时”了?可还没等他去查,就有人来“报喜”。来人正是当初他将自己的计划与这里的漕运主办郑岩成。
杨安怀疑这一切都是人为,可是这地方官员之间关系盘根错节。即便是他,也只是流于表面的夹在内务府和地方的走狗。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上面就派了锦衣卫和直隶巡按监察御史胡为恩与谭香调查此事。
杨安身为云州盐业监察大人,不管事实真相怎样他都难逃干系。好在前来的胡为恩及时对流民做出安抚,他并没有按照“上面”意思让地主私下屯田,一边从周边省借粮安顿民众。一边从上游放水打算稀释被海水淹没的田地,从中受到来自各方阻扰。因顾及各方政派之间的平衡,只杀了两个县令以及一个太监管事便将这件事以最有利和平的方式顺了过去。如此胡为恩成了一个两头不讨好的人。不过他真是赤胆忠心,恰逢外敌扰境。于是立马被调到池州担任
兵部左侍郎。
而这边,杨安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他开始安排人按照曾经规划的那般对整个工程进行梳理,没想到地方流民起义,声势浩大,并传来流民与倭寇勾结,于是中央再次做出调整,重新提拔两个县令和省丞安抚流民与督促制盐等等。这几人本来是从太子推荐的人,可是彼此间闹起罅隙,将已经平息下去的大地动事件再次掀开。
这一闹,虽然将那个直接做出这等滔天罪行的郑岩成等人,不过他曾经和他们交往颇深,与最大的盐商老板沈石交往甚深……郑岩成等人将所有事情全部交代出来,甚至包括开始杨安对他们说的那个“规划”。
杨安自知大势已去,当下就“疯”了……在经过长达几天的装疯卖傻后,他被锦衣卫秘密押送回都。期间,没有任何梳洗屎尿糊满一身……回都后更是见识到了人心凉薄人情冷暖。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他身上,不仅要追问出那个“规划”背后的人,还要追问出这些年亏空的几百两银子……
好在他自己就出身内务府,曾经也没少用这些手段去拷问别人,总算是经受了一系列的“审查”,最后被朱熙召见,他借亡魂之口将所有一切吐露出来,同时施了苦rou计才勉强脱身……
……后面则是杨安与他的干爹李怀仁两人守皇陵,辉煌易过,只剩下残驱浑噩终日,就连一个三岁稚童也能指着他叫“死太监”,想着曾经的荣耀,以及当自己没用时如弃敝履般,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可无论是经历多么的痛苦,他仍旧是想要活下来……而当所有事情都平息后,站在这个平静的角落,却发现自己一生竟是如此失败。
所以,杨安想让自己人生重来一次……或者说不想做别人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