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车子哗啦一声出水,被推涌上岸,叶流西急回头看,湖水翻起大浪,瞬间偃息下去。
天有点y-in,冷风嗖嗖吹着,四野y-in云密布,岸边长稀疏的黄cao,不远处立着指向牌,蓝底漆白标,跟城市里用的几乎一模一样——真稀罕,迎宾门之前,可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车开近些,看到上头有“黑石城,400公里”的字样。
大概要一天的路程。
昌东循着指示方向又往前开了几十公里,在第一个见到的红花树旅馆处停下。
他决定就在这儿等李金鳌。
这旅馆虽然简陋,只十来间平房,但难得修在地上。
店主对此骄傲得很:“你们是小扬州来的?我听说那些远地儿,红花树都得开在地底下呢,我们这不一样,治安好。”
看来一道迎宾门,的确挡住了不少妖鬼。
几个人就在旅馆歇下来,下午的时候,昨晚见到的那辆三轮摩托突突开过,近傍晚时,驴车得儿得儿地也进了红花树,后头跟着那几个赶路的壮汉。
肥唐兴冲冲过去打听,惊讶地发现这两拨人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说是吃了早饭之后就晕了,再醒来时,已经在这头的岸边了,亏得驴在边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叫唤,不然,指不定在岸边睡到天黑呢。
看来过迎宾门的过程,不是谁都能看到的。
——
等李金鳌足足用了两天,这两天,每次见到店主,店主必要唠叨一番“要下雪了”、“今年第一场雪要来了”,搞得昌东突发奇想,觉得李金鳌要是伴雪而来,也挺有意境的。
结果并没有。
那是第三天的上午,肥唐出去放哨:为免错过李金鳌,几个人会轮班上房顶,端着望远镜扫视来路。
肥唐在高深的助推下上了房,刚端起望远镜,就一迭声大叫:“卧槽,厉害了,李金鳌在追镇四海,卧槽,镇四海反击,不对,是镇四海追李金鳌……过来了过来了……”
真是堪比现场直播,话音刚落,就听咯咯的叫声不绝于耳,李金鳌一个箭步跨进院子,身后的镇四海紧追不舍,怒发冲j-i冠,颈毛都奓起来了,而几乎是与此同时,镇山河激动地浑身颤抖,眼珠子瞪得溜溜的,唯恐错过了什么好看的。
李金鳌大叫:“哎,老弟,帮帮忙,帮帮忙,抓住这j-i!”
慌乱之中,李金鳌只顾着躲了,压根没认出昌东这一行人来。
昌东也没抓过j-i,一时间有点束手无策,叶流西刀都拔出来了,听说是抓,也有点无从下手,丁柳嫌j-i有味儿,躲在门边不出来,只肥唐手舞足蹈的,在屋顶上指挥高深:“那,就那,对,抓!”
高深不愧是练过的,一击得中。
五分钟后,门框边两只j-i,鲜明对比。
镇山河安静地窝着,连绳都没系,表情淡定。
镇四海两只j-i爪被缚,身子被裹得像个麻花,犹自不死心地蹦跶,显然内心深处藏着桀骜不驯的灵魂。
李金鳌满头大汗,一直在向高深道谢:“幸会幸会,真是巧了,又见到了……哎这j-i白眼狼,养不熟,我心说让它活动活动,我天,没见过这么野的……咦,你们怎么才到这儿?我以为你们早进黑石城了呢。”
昌东不动声色:“那天我们有点急事,来不及等你就走了,这两天事办完了,想着等等看,说不定能再搭你一程。”
李金鳌喜出望外:“哎呀你们真是……客气,太客气了。”
昌东笑笑:“你也过了迎宾门?”
一提到迎宾门,李金鳌简直眉飞色舞:“过了,太先进了,没想到迎宾门是这个样子,我还以为是个大门洞呢。”
昌东说:“是挺有意思的,里头的迎宾员也挺有来头。”
说着冲丁柳使了个眼色。
丁柳心领神会,亲亲热热迎上来:“鳌叔,那些迎宾员,走一步一个水脚印,是不是水鬼啊,把我吓的,一夜没睡好,心说要是鳌叔在就好了,这世上,就没他不知道的事儿……”
李金鳌被人一捧就荡漾:“哪来的水鬼啊,那是水眼。”
丁柳一颗心砰砰跳:“水眼是什么啊?”
李金鳌说:“你想啊,这世上,是不是只有水是连成一体的?两个大湖,看似分开,其实可能在地底有暗河相通;沙漠里没水,但空气中有水分啊,水这个东西,不管是结冰,还是流水,还是蒸汽,总能勾连到一起吧?”
昌东大致明白他的意思:全世界的水系是一个整体,通过气态、液态、固态的转变,自成一个不停息的动态系统。
丁柳听得半懂不懂的,但还是猛点头,想引他说下去:“是的。”
“所以啊,”李金鳌绘声绘色,“水要是有灵,这里的水看到的东西,那里的水是不是很快也能看到?水眼就是这种妖。”
“分雌雄,成对,雌雄水眼哪怕相隔千里,眼前所见也会瞬间相通,所谓‘水眼千里,毫厘可辨’。”
“人想使用水眼也容易,要把雌雄分开使用,水眼其实就是一对眼珠子,见过眼镜吗?那种透明有夹层的,把水眼放进夹层里,然后把眼镜往鼻梁上一架。”
“迎宾门的水眼都是雌的,我琢磨着,雄的应该都在黑石城当眼镜了,这一下厉害了,等于是抓去做了人质,雌的只能守在这儿,老老实实听命。”
“所以这个盘查真是费了心思,那些女人盯着你看,实际上,是黑石城的羽林卫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