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的还是你吧?人家老周家六辆牛车,见天的往县城跑。还有周家那老太,不是还有府城的人驾着马车过来寻她吗?就她那脾气,你试着动动她好乖乖看看,瞧她会不会把你掐死!”
“说来说去,我还是觉得孟秀才有福气,这哪里是讨媳妇儿,分明就是娶了个金疙瘩啊!周老太那么疼孙女,到时候不给她陪嫁个几十两银子?”
“几十两?你做梦吧?哪家嫁女儿能舍得这么多银子?娶个媳妇儿顶多也就半两一两的银子。”
“这不周家有钱吗?谁知道呢,兴许还真有。”
农闲时,最不缺的怕就是闲汉了,也不单是闲汉,那些个无所事事的婆子们更爱嚼舌根,尤其周家属于近两年来,突然红火起来的人家,要说不羡慕怎么可能呢?只是碍于先前周家要娶俩孙媳妇儿,这些人才暂且按捺住心里头的怨气,想着先将亲事定下来再说。
如今,周三河是笃定要娶张里长侄女为妻了,周三山则高不成低不就的,加上他亲娘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娶乡下农家丫头为妻,这亲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也因此,村里人一下子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周芸芸身上。没法子,谁叫周家的闺女本就同其他人家不一样。
先前嫁出去的周大囡,那简直就是丁家一霸,外人只道老丁家老惨老惨了,简直就是娶回来了个祖宗姑n_ain_ai。可人家丁寡妇才不管,任你吵任你闹,只要别跑,一切都随意。
再有就是周家那小囡子,相貌身段是不出众,可谁叫她有一手极佳的养殖技术呢?哪怕这个时候村里人压根就不知道那些牛羊包括七八百只大白鹅都是三囡的私产,也已经对她万分钦佩了。可想而知,真要是等三囡嫁出去了,都不需要准备嫁妆,单是那一长溜儿的鹅群,就足以吓死全村人。
至于中间的周芸芸,其实她反而不如姐妹那般引人注目,然而托周家阿n_ai的福,她才是被村里人盖了戳的福娃娃、金疙瘩。如今,她就要许人了,还是在先头那事儿之后,不被人嚼舌根才叫稀罕呢。
只是,这些人都猜错了,什么陪嫁几十两银子,即便周芸芸不如三囡那般将银两死死的抱在怀里不舍得花用,这些年来她也攒下了不少钱,毛估算一下,两百两往上那是绝对有的。
——这只是她的私房钱,并不是嫁妆。
由此可见,杨树村的村民们也是挺值得旁人同情的。只因周芸芸出嫁时,注定会将人吓得魂飞魄散,等到三囡出嫁时,估计看着更吓人了?毕竟,银子个头小份量足,小小一个匣子就能装不老少,况且以周家阿n_ai的x_ing子也未必会直接送银子,更有可能是兑换成金票银票叫她带上,那就更不引人注目了。倒是三囡的嫁妆才叫真正的声势浩大,想不受到惊吓都难。
一想到不久的将来,杨树村村民们所要受到的惊吓,实在是叫人忍不住替他们掬一把辛酸泪。
而彼时,已经有人被吓到了,还吓得不轻。
……
张掌柜如同被雷劈了一般,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族兄兼堂兄并杨树村的里长大人,目瞪口呆的道:“你说谨元他要求娶的就是那个有名的周老太家的好乖乖?”
“连你也知晓了?我还道他们家只是在附近镇子上比较出名,倒还真没想到,连在县城的你都听说了。”张里长很是感概,“我也是白活了这些年岁,捏着祖宗家业,想着小心护着,半点儿不敢放松,这些年来还想着多少又攒了几亩地,到我老了时,也好叫儿孙们知道,我没少替家里cao劳。结果再看看人家老周家……”
“等等,咱们先不提你家的事儿成吗?我知道族兄你最是兢兢业业本本分分了。我就想问一下,你方才说的那个周老太,真就是跟府城饴蜜斋大东家做买卖的?”
张里长瞪眼,半晌才道:“那是啥?”
“饴蜜斋知晓不?县城里也有一家,专门卖糕点果子的铺子,听说他们下属分店起码也有上千家。单是咱们这一块,怕是就有几十家了。”见张里长一脸的茫然,张掌柜想了想,恍然大悟,“是了,县城虽有饴蜜斋,可附近几个镇上却都没有,也难怪你没听说过了。反正你只要知道那是一个特别能耐的有钱人开的铺子就成了。”
可怜张里长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城,且他去县城还不是特地逛去的,而是早几年老周家折腾出再生稻时,他往县城汇报消息时,特地跑了一趟。至于府城之类的,那可真的是只存在于想象中,完全没去过,也没想过要去的地方。
听张掌柜念叨了这么一番,张里长仔细琢磨了会儿,才道:“你是想说,老周家远比咱们想象的更有钱是吧?那敢情好,我先前还在发愁我家老二该咋办呢,老大挺能耐的,老小也是个皮猴子,偏他打小就x_ing子软,我既怕他压不住媳妇儿,又恐娶个太老实了往后俩口子一并被人欺负,就想着索x_ing早早的将他分出去,跟周家那小囡子绑一块儿!”
所谓的分出去,其实并非入赘,而是单独成一户。
这种情况在镇上或者县城很普遍,甚至很多人家都是哪个先成亲哪个先滚蛋,留下最小的则负责继承老屋以及赡养父母长辈。不过,这种多半也是因着家里本身除了几间破屋外,就没啥钱财,因此倒也不存在兄弟争产的事儿。
张里长他们家显然不是这个缘故,可他们家的祖训跟旁人家略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