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孤刹抵过十万军马,马蹄踏过之处,满地猩红。
雷声如雨噼里啪啦在云端相继炸开,不知道是谁的尸体在青铜巨剑下被压成了r_ou_泥,蟒婴伸手去抓,只摸到半片染血的破碎衣角。
海中的蟒在这片云端之上怕是要死的彻底了。
蟒婴极目望去,看见自己的族人冲向孤刹大军,一柄巨剑挥过,无数拦腰截断的蟒像大雨纷纷落下云层,噗噗掉进了汪洋大海之中。
他剧烈的喘气,艰难躲过身后的青铜巨剑,眯眼看着远处不断死去的妖族,唯有那一处无数藤蔓爬生之地骇然的英灵才会轰然倒塌。
除了苍歧,他们在这些孤刹面前毫无还手的能力。
身后剑刃汹汹扫来,蟒婴猛地转身躲了过去,一剑刺穿身后的孤刹的盔甲,剑锋碰着甲胄发出嗡的一声金石之声,蟒婴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顿时一疼,像是从手骨里被震断了。
剑刃掉到了云端下,蟒婴低头吐出一口血,化出墨兰色的蛇尾凌空一转,缠上那只孤刹的脑袋,他扬天大吼,蛇尾发狠的用力,脖间青筋跳动,鳞片刮在甲胄上,摩擦发出难听的喑哑声,然后,一声晦暗生涩咯吱声响了起来。
蟒婴猛地翻身,跌落云端,而身后,那只屹立不动的孤刹脑袋竟被他生生扭了下来,缠在蛇尾中扭曲不成模样。
“呵——”他低笑,松开头颅的蛇尾上鳞片血粼粼刮掉了一层,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几乎将他的蛇尾砍去了一半,他正撑着准备站起来,眼风扫到那只无头的孤刹突然挥起了巨剑朝他刺了过来。
这回,怕是躲不过去了。蟒婴心里浮光掠影闪过祁韶的模样,口中默念三遍,既而闭上了眼。
就在他闭眼的瞬间,一道海水从云端冲刷上来。
“你是不是想死!”
祁韶的气急败坏扑了出来,抱着他在云端滚了两圈,强健的龙尾用力一甩,打掉那只青铜巨剑。
蟒婴心中大喜,急忙蛟龙用力抱住,半截血呼啦的蛇尾也随即缠了上来,“你回来了,我——”
他话未说完,就见一只孤刹勒高马踢踏了上来,蟒婴猛地一翻将祁韶护在身下,感觉后背被泰山压顶般的一踩,剧痛瞬间袭上全身,脊椎当场断裂,他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昏死在了祁韶眼前。
“快走!”牧单落到祁韶身边,将他拽了过来。
残阳终于被鲜血染尽,血腥味愈发的浓烈,无数条幽绿的藤蔓在穿梭之间染成了猩红,一场伤亡近半的代价换来的却是更多的孤刹遥遥而来,一捧鲜血终于洒上了苍歧脸前,他眼底猩红,看着远处浩渺的宫殿、无数濒临垂死的妖,心里痛楚难以言喻。
“王兄,你输了。”昊坞站在云海之端望着对面荒凉的尸首,说道,他慢慢笑起来,化出一只青红的大眼,从里面走出更多的孤刹大军。
站在苍歧身后的妖浴血厮杀,精疲力竭,看着更多的青铜巨剑,眼底露出绝望的表情。
就在这时,云端忽然被y-in凉的怨气罩住,一抹金光在天地之间浩浩绽放。
寒舟依云而来,挟风携雨,抬手之间放出无数冤魂恶鬼。
苍歧微微凝起眉,对身旁的游魂低声道,“该你们了。”
崇虚的游魂凑到苍歧面前,隔着虚空朝他笑嘻嘻喊了句,孙媳妇,来生再见,说罢,带领北域雪城千年封印的游魂冲入了怨鬼煞气之中。
那一日,天宫宛如阿鼻地狱,凶魔从云端爬出,吞没北域雪城的游魂,带着与生俱来的执念和怨恨与孤刹迎面而战,上古的英灵和地狱深渊的恶鬼交手的瞬间,四界剧变。
凄厉的风在云端刮了三天,第四日,银甲冰寒,银光落在寒舟额前,他闷哼一声唇间渗出血水,目光黯淡,望着苍歧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人能战胜这只睥睨无双冷漠不动的孤刹大军了,寒舟念句佛号,走到了苍歧身前,若是命中注定此战之败,也当巍然如初,从不畏惧。
苍歧看着天边翻滚的蜗牛旗帜,微微垂下了眼,握住袖口里的一只红羽。
“王兄,当年错的是你,否则冥冥之中连父神都不站在你身边。”昊坞嗤嗤大笑起来,“苍生易主?初蒙的父神,上古的神祇,与苍天同齐的王兄,哈哈哈哈试问,你们有谁可曾将着天下踩在脚下,有谁能让四界闻风丧胆!只有我,王兄,只有我,我从没怕过你,从来都没!!!”
苍歧的脸上带着亡灵的鲜血,映的他双眼漆黑,他低头看着满手的血水,用帕子一点点擦去,“昊坞,苍生才是四界之主。”
他轻轻眨了下眼,将帕子郑重收进了怀里,“你怕的不是我,而是夏氏族人与生俱来的懦弱卑微贪婪荒诞。”
昊坞布满皱纹的脸上扭曲的抽了一下,身前的孤刹大军齐刷刷朝云海的另一端逼近。
“王兄,成王败寇,你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苍歧摇了下头,释放出无数银紫色的光点抚平鲜血淋漓的伤口,他轻声说,“昊坞,你看后面是什么。”
昊坞冷着脸,讥讽之意从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泄了出来,他没有回头,而是伸出了手,发出狠厉决绝的命令——杀!!!
“呵。”一声笑声从自己身后传了出来,昊坞惊恐的发现孤刹大军竟纹丝未动,巨大的青铜巨剑发出隐隐颤抖挣扎的铮鸣。
脚步声在寂静的云端无比清楚,昊坞猛地回头,只看见一只火红的重明鸟静静从孤刹大军身后走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