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一思索着老人的话,笑着点头,又从口袋里抽出自己的烟递给他,上好的玉溪。
男人似乎就是这样,不论境遇再如何不同,是不是一路人,一根烟,一瓶酒总能拉近关系。或许一辈子见过一面,喝过一次酒,抽过一次烟,也没有成朋友或别的什么,但彼此听了对方的故事,日后偶尔静下来能想起,又何尝不是缘分?
他没有多问老人为何不是当家的,又为何只是默默坐在角落中,这是人家里的私事。
虞一只是想他的话,他不似城中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更没有复杂的生活。他们的生活十几年如一,用外人眼光看来几乎单调到枯燥。可老头的话讲一句是一句,在虞一心中留下了痕迹。话虽糙,但理不糙,只要愿意,只要想做,认真做,不至于混不出名堂来。
而自己的混不出名堂,真的全都怪罪于以往的那桩事情吗?不论当年的自己是否真的爱着宋琦,在这件事上,他真的尽力,真的认真思考了吗?
否则怎么会就骆连一个局外人,都看不过,对他说,让他尽早起诉呢?
虞一脑中走马,思绪却又渐渐被滔滔不绝的老人拉了回去。再来后,又聊了一会儿,有人叫老头的名字,老头便掐了烟,起身过去了。
回过头,见夏夭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说话。虞一心里有阴影,见了夏夭笑眯眯地这款神情就心中不好,当即挑了挑眉,询问。
夏夭说道:“你不跟去采风,照了半天的相,现在跟这里蹲个马扎一蹲就是一个多小时,我都怀疑你是来找素材写东西的了。”
“什么素材不是素材,音乐,摄影,故事,实际上不过是一回事。”虞一混不在意地笑笑,起身时发现腿整个麻掉,几乎不能走路,抽着笑嘶了几声,才发现自己是真的聊了很久。
太阳已渐渐到正午,阳光炙热,可风却凉,一冷一热,反倒让人觉得十分舒适。环顾四周,小葵和大飞已经不见了人,夏夭说他们俩又去逗狗了,齐胜英则回去取航拍的工具,说想来一张海村的俯视图。骆连呢?
“都走了,别看了,陪你夏哥哥回去吃点东西。”夏夭揽着虞一就往回走。
说是回去,其实在陆上也耽搁了不少时间,毕竟夏夭也是一名摄影师,他拍照的姿态相较于骆连,那可就夸张多了,可谓是相当多的戏。于是一路上看到好的景致,虞一就要停下来,看夏夭凹着稀奇古怪的造型,为的是用一个好角度咔那么几张。最后夏夭脚步一缓,他就自觉地停下来,也跟着拍。举起相机却又想起来,胶卷已经拍完了,还没有换。
夏夭帮虞一换了胶卷,拿着相机左右瞅了瞅,稀奇地啧啧:“我刚才就想问,这东西是老骆的吧?他看自己的相机一向跟宝贝似的,也就我跟他这么久的交情能借出来,你小子有点厉害——果然脸长得好。”
“这他妈关脸什么事儿,我是刷脸刷出来的吗?”虞一气笑,夺回相机试了试测光,又说道,“我看你一天到晚也闲得很,同样都是摄影的人,怎么就跟骆连差别那么大呢?”
夏夭似是拍累了,这会儿也不想继续,将镜头盖合上,双手交叉在脑后,大阔步往前走:“我可不是他。你看他一天到晚诗情画意的,其实他忙得很,只不过他这人及其自律。你和他住一块儿也发现了吧,这几天没有比他起得早过?他虽然比我忙,但每天总能忙里抽闲腾出时间做各种各样的事。”
虞一跟他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一开始就觉得你不对头,怎么对着我老讲他的事情?”
“是我乱点鸳鸯谱了吗?”夏夭回了一个媚眼,“没有啊,你就是对他感兴趣不是,干嘛欲迎还拒。”
虞一并不是欲迎还拒,这几天他并没有太多和夏夭单独谈话的机会,大部分都和所有人在一起。所以当初骆连对他说,关于以前那个摄影师就是夏夭的事,他还没抽出时间单独问他。眼下是个机会,就想把话题往这上面扭,但看夏夭的样子,却并不急于跟虞一摊牌。
估摸着骆连的性格,跟自己讲过夏夭的这件事,估计后来也没跟夏夭提起过。
所以夏夭兴许到现在还认为,自己对他的事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自己以前与他有什么交集。也许以后有朝一日,忽然就拿出来给虞一扔个炸弹也未不可能。虽然和他像是的时间不长,虞一也大致了解夏夭这种喜欢制造‘惊’喜和看人出乎意料的小趣味。
“看来你也比较对骆连感兴趣?”虞一调侃道。
“我?”夏夭夸张地大笑三声,“没有的事儿,我们俩熟的可以当亲戚啦!有人对我们老骆感兴趣,这事本身我感兴趣才对。”
“被你绕进去了。”
“绕进去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