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算算,家里的盐巴也不是小数了,海棠又开始心焦,这盐巴一日没有找到买家,她这心里头总是有牵挂,不能安生。
这一日大早,杜鹃又上门了,背着竹篓,穿着依旧鲜亮。
海棠正焦灼食盐之事,见她进门,忙收敛好情绪,问她上门何事。
杜鹃别了额前的一缕乱发到耳根,红着脸眼珠子打着转,就是不多话。
海棠最怕她这幅我有事就不说,让你猜猜猜的样儿,耐着性子追问了好几遍,杜鹃才压低声音,凑到她耳畔道:“我我找柱子哥有些事儿,你帮我去隔壁看看,看柱子哥哥在家不?”
海棠睁大双眼,惊愕的看着她,既没照着她的意思去隔壁,也没说不去。
杜鹃羞涩,笑了笑,几度张了张嘴,又合上,最后定了定神,似鼓足了天大的勇气,红着脸儿轻声说道:“我想好了,柱子哥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看好他了。昨日我娘又催问起我结亲的事,我想想这几日就问问柱子哥哥的意思。”
杜鹃说完又是羞涩一笑,眼角眉梢间,春情无限
海棠听完,心下骇然,杜鹃这股子勇气别说现在,就是换成她的前世,这女追男也着实不易,更何况柱子对她,还没那个心思
她嗓子眼里一阵难受,好似冒起了青烟
眼前少女脸泛桃花,一副恋爱少女的甜蜜模样,可看在海棠眼里,简直就成了活生生的煎熬,再不觉得知晓闺蜜心思,是啥与有荣焉的好事了。
她无法直接拒绝她,可更没有勇气来戳穿事实。
嗓子眼似乎更难受了,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吞也不是,吐更不是。
海棠艰难咽了两口唾沫,润润干涩的喉咙,犹豫半晌后才嗫嚅道:“你你等着,我先去隔壁看看。”
杜鹃眼角眉梢带笑,轻轻点点头,目送她走远。
微风阵阵,枝叶飞舞,无名小鸟儿婉转鸣唱。
海棠提起裙摆,抬脚迈步,一步一步迈出篱笆院门
身后少女期待,兴奋,如小兔子般雀跃,起伏,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海棠感同身受。
抿抿嘴角,咽下嘴里的苦涩,海棠头一次觉得自己残忍。
海棠走的很慢,几步的路程走的如同有几十年之久。
心里的忐忑不安和种种纠结煎熬着她,直到敲开了柱子家的门,被他一番当头棒喝,海棠才醒了神。
“大早上的还没睡醒,魂掉哪里去了?”柱子前面说了什么,她没听清。
眼神聚焦,眼前柱子的脸庞比起往日蓦的放大了好几倍。
海棠猛一惊醒,后退几步站定,“你干啥离我这般近?呃柱子哥,二爷爷在家不?”
“出门去了,你找爷爷?”柱子眼神灼灼,狐疑把海棠上下打量一番,“你今日没睡醒?说话颠三倒四?”
“没没”
海棠赶紧别开头,不敢看他。
柱子年少,却有脑子,有本事,如果和杜鹃成了一对,倒也是般配的很。
海棠惋惜的叹口气,这恶人她不当,只有推给柱子这正主了。
谁让他这么没心没肺,连美人也看不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谁种下的缘,也活该谁来当这掘坟人!
理清满脑子思绪,海棠咳咳两声,清了清喉咙,这才朝着柱子摆摆手道:“不,我不找爷爷,就是杜鹃姐姐找你有点事儿,让我来看看你在家不?”
柱子的眉毛微微蹙起,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海棠哪里顾得上许多,不待他回答,便蹬蹬几下跑回家,给杜鹃带信。
杜鹃揪着手绢,羞红了脸去了隔壁,隔着围墙,海棠心里跟挠着肝肺一样难受,她犹豫不决,明知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较量,这墙角听了她难受,不听,她又怕杜鹃被柱子回绝太彻底,再次惹得她心思恍惚,重回一月前的境地。
海棠跟个热锅上的蚂蚁般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在自家小院里走个不停,这要是让外人见了,指不定以为她摊上了什么大事,好在今日家里人都不在,就连张二娘也去了大河家,看望她二叔去了。
就在海棠万般纠结时,隔壁两人的说话声终于隐隐约约透了过来,海棠再顾不得胡思乱想,趴在围墙边竖起了耳根子。
一墙之隔的黄土院内,柱子家。
柱子领着杜鹃进了小院,杜鹃紧张的手脚无措,额头冒出了细汗,手上的帕子都快被她搅烂了。
“坐吧,屋里热,外头敞亮些。”柱子朝她点点头,转身蹲在兔子笼前,拿了一些嫩草喂兔子。
“柱子哥。”杜鹃紧走两步上前去,站定在他身后。
笼子里几只灰毛野兔得了主人青草,三瓣小嘴挪来动去,吃的欢快,一根长长的野草片刻工夫就下了肚,柱子笑着又轻轻递了些进去。
杜鹃睁大眼睛注视柱子的一举一动,怎么看都嫌不够,此刻她有些嫉妒这些野兔子,虽然是畜生,却能得到他如此的爱护
第97章:惊吓
“嗯何事?”柱子淡淡答应一声。
“我”杜鹃搅着帕子,心里有些怒意,平日她也是个伶牙利嘴的,这今日怎会如此不堪,话都说不明白了?
柱子等待片刻,还没有等到她的回话,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来。
杜鹃再次红了脸,她背后的背篓,在柱子的注视下,心跳如鼓。
她努力忽略,装作没事人一样,从里头拿出了一双黑色布鞋,递到他面前。
柱子的眉毛再次蹙起,带着疑惑问道:“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