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榕不傻,贵妃这话满满的笑意,根本没什么失望的情绪,可他却被她那一摸给摸的心慌意乱。
哼哧了半天,他突地回过了神。
“阿美。”
贵妃抬眸,哟,这眼神这气氛变的好快,闹的哪出?
刚刚还一副害羞小少年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再挑逗挑逗,结果一眨眼的时间就给她来真挚那套路了。
“你说。”
屋子里飘着阿美喜欢的熏香,淡淡的桂花味儿,门外寒风呼啸,吹打的门忽扇忽扇,柴榕忽然就是意识到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事物。
“……你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个傻子?”
贵妃忽然愣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一个既定的事实。
而且,这个事实的初衷显然和她并没有任何关系。
“我并不想粉饰太平,说些虚伪的话,”贵妃见柴榕问的认真,她也摆出一张真诚脸。“你知道的,我爹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未免就墨守成规了些……我掉下水被你救了,被你抱了,有了肌肤之亲。沾衣裸袖,便为失节——只能嫁你啦。”
这话说的可谓真诚到骨子里了。
柴榕眨着漂亮的眼睛,看看她,似乎是认可了她的话。
看得出,他眼神犹豫,还想再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微微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出口。
贵妃只作不知,捧起茶盏轻呷了一口。
半晌才道:“昨天傍晚,巡抚大人亲自上门了。”
柴榕愣了,“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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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赵谅亲自登门,后面跟着畏畏缩缩的旺财,贵妃一打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旺财几次三番地劝柴榕出山为巡抚所用,他们几次都推了,旺财怎么可能看不出他们的意思?
这回却不知是说漏了嘴,还是故意说给赵谅听,把他老人家给说过来了。
果不其然,屁股不等坐热了,赵谅开门见山就跟她说了。
“男人生当做人雄,这是我们男人一生的使命,你作为一个为人妻的,应当支持自己的相公啊……我大侄子一身的功夫,不为朝廷、百姓所用,真是白白糟蹋了。你说,让他一辈子窝在女人身下护着,成天转着你转,跟进跟出的,那和没长成的小鸡崽有啥分别?”
“那不是个男人该做的事!”
贵妃一辈子在皇帝里,说平淡也是波澜壮阔,要说精彩,其实不过打发日子,她更渴望平淡的从生。
这是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希望,可是作为男人……或许广阔的天空才是他们希望之所在。
贵妃把赵谅的原话转述给柴榨,究竟做何选择,她全权交到他手里。
柴榕想了想,“还是不了。”
之后,他就若无其事的又出去打拳了,直到这一天下来,他也没再就提过,就好像贵妃从来没提过一样。
直到晚上熄灯上床睡觉,柴榕并不像每天沾上枕头就着,紧紧贴墙上,贵妃几乎能听到他呼吸声打到墙面的声音。
“四郎……”
“啊?!”柴榕突地坐起身,整个后背贴墙。“怎么了?”
贵妃也不知道他一惊一乍什么,“我想和你说,以前我和你说那些事你都不用考虑在内,如果你真的想去为赵大叔做事,就去。其他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也许,是我们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贵妃喃喃道:“堂堂一个秦王世子,得多小肚鸡肠才能和我……们一个小老百姓斤斤计较?”
“你想去做就做,应该没事的。”
柴榕忍不住笑了,想了一晚上辗转反侧,她就在想这些?
“我真的……能去吗?”
他不想因为他的希望,他的想法就给家里带来不好的事,这个家每个人都为他付出太多,尽管他抓心挠肝的想去做些什么,证明他并不是无用,并不是像以前那样还需要在阿美的羽翼下,也并不只是阿美附庸的小跟班……
阿美那么优秀,他如果不努力,连站在她身边都不配。
可是,他考虑的不能只有自己,自从上次阿美把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说过了,他就死了那条心了,其实当时旺财那个提议,他美的鼻涕泡好悬没乐出来。
寒冬腊月,到了后半夜炉火也停了,贵妃紧紧裹着被,只露出个小脑袋瓜子:“当然能去,只要你想。”
“不会给你闹出什么麻烦?”柴榕试探性地问,可是任谁都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兴奋。
“不会。”
吧,贵妃最后一个字没说出口,反而半开玩笑地道:“咱们是为赵大叔保驾护航,真得罪了秦王府也是赵大叔,万一秦王府小心眼儿连咱们也记恨上,咱就抱紧赵大叔的大腿,让他主持公道,大不了全家迁到京城去住——反正他亲自出山来请的人,他就负责到底吧。”
可柴榕一听又迟疑了,“要不……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