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会!怪不得人家大半年没有理过他,他真的把那张冬雪玉夜图给寄出去了!
薛夜说:“透哥儿,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问了半天,孟透神色慌乱没有任何回应。
“吃饭去吧,我快饿死了。快点儿快点儿走吧。”薛夜推搡他。
孟透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那张画上的言昭含真的是一丝不挂,虽有梅花枝遮掩,但是……太露骨了。孟透还记得他画了什么,言昭含双眼含水地躺在雪地里,嘴里撷着红梅花瓣,墨发凌乱,曲着一双细长的腿。
他长这么大做的所有春梦里都有言昭含。他这辈子的丹青技艺都用在这一张画上了。他自己都觉得,再也画不出一幅比这更好的画。
他不敢想象言昭含收到这张画时的反应。那张画估计已经被撕了。
人家的娘都逝世了,他竟然还寄了那样的画。
薛夜说:“你再不走,就没饭吃了啊。”
孟透说:“吃什么吃,回去背书。”
“……孟透,你有毛病吧。”
……
孟透错了,他果真不是西泽师叔的亲传弟子,摸不透他的性子。他即使忙得焦头烂额,也要抽时间听弟子背书。
薛夜是鱼的记忆,头一天晚上背过,第二天就不记得了。所以他们俩被罚,在北抟堂跪了半天。堂里供奉的就是北抟祖师的画像。薛夜说,好了,这下他们真的在祭拜祖师爷了。
孟透一直怀疑北抟祖师羽化成仙的传言,这会儿却深信不疑了。他跪在蒲团上,虔诚地许愿,虔诚得让薛夜也觉得,北抟祖师不是赴黄泉,而是真的飞升了。
大冷天,薛夜在阴冷的祠堂里冻得腿发麻。他实在猜不到孟透有怎样的心愿,竟然跪那么久。
这么一闹,他们俩就没再遇上沉皈的人。门派这几日无要事,弟子可以随意出入山门。他们中午出来时,沉皈弟子已经被暮涑的师兄领着去趙临城游玩了。到了晚上,孟透又得留在房里陪薛夜通宵背书。
孟透接连三日都没跟言妙面对面叙叙旧,也没能跟言昭含说上话。孟透连杀死薛夜的心都有了。
第四日他们才从暮涑出来,跟着师兄弟一起去趙临城中。言妙是个独行侠,前几日几乎走遍趙临各地,借了头小马驹,独自去游逛。孟透没来得及跟她说上一句话,只看到她翻身上马的潇洒背影。
可她刚刚明明朝这里看了一眼,不至于不过来打声招呼。
孟透往旁边看了一眼……身边站的是霍止。
他问:“你是不是又惹她生气了?”
霍止眉宇锁冰,闭唇不答。
第61章 暮涑2
孟透见霍止不说话,还想说些什么,然后他看到了言昭含,和言昭含身边的人,顿时没了心思。两人就站在街边,那位眼生的青衣公子,眉眼像江翊,瘦瘦高高的。他执一把折扇,正低头与言昭含谈笑风生。
好吧,言昭含还是冷淡的模样,也不能说是谈笑风生。可孟透瞧见那人眉开眼笑的样子,心里就冒酸。
大冷天的带什么折扇!
举止轻佻,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
孟透向那人投去杀人的目光,一把拉过江翊,问他:“言昭含身边的那个二愣子,你认识吗?”
江翊回头看了一眼:“噢。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叫江桐。”
孟透咬牙切齿地问:“他怎么会穿着沉皈的宗服,跟言小公子搭话?”
“我爹寄给我的家书里说,江桐去了沉皈,大概是三个月前。“
孟透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桐,右手勾住江翊的肩膀:“诶,你弟弟,是断袖吗?”
江翊回道:“……这我不知道,随他去吧,我跟他也不亲近,见面连话都不说一句。”
孟透不说话了,密切地注意着两人的行踪。他们俩一动,孟透就带着霍止尾随。霍止觉得这样的举动不光明磊落,不愿同行。
孟透说:“你要不去我就把你偷偷画言妙的事情告诉她。“这是他们去年还同住一屋时,他给发现的。
言书涵那时寻求画师为言妙作画。霍止画完给寄出去了,用的却是化名。后来听说言妙似乎很喜欢那幅画。
他也不知道,霍止跟言妙怎么会还走不到一起。明明郎有情妾有意的。算了,他还顾不上别人,自己的事儿都没解决。
霍止听了这话,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走了。孟透眼见着他俩进了一家酒楼,他跟霍止也紧跟着上楼了。
言昭含和江桐对面而坐。孟透他们坐在不远处。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孟透看着江桐为言昭含点热菜热酒,替他拂去肩上沾染的草屑,专注地看着他的脸,含笑地同他说话。
孟透气得牙痒痒。
这时酒楼里来了个很小的姑娘,她手里挽着一个花篮,四处走动,问客人是否要买梅花。
孟透叫住那个卖花的小姑娘,从腰封中拿出钱给她。
“小妹妹,你给临窗那个白色衣衫的哥哥送枝梅花。”他怕她分不清楚,又强调了一次,“就是那边最好看的那个。”
小姑娘依言走了过去。
修道之士听觉都很灵敏,那边的谈话,在座的两个人都能听得分明。
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哥哥,那边的哥哥让我给你送枝花。”
言昭含看了过去,恰好对上孟透的眼睛。后者温雅一笑。言昭含瞧了他一眼,眼里波澜不惊,接着收回了目光。
小姑娘问道:“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