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卫戍耐不住了,他想要回京,听说北地战事已了,他的好大哥卫恒即将同他的父亲镇国公卫朗,以及安远将军班师回朝。
卫恒年纪轻轻已经官拜从五品武略将军,虽无实权,于名声上,已经超越他这个残废无用的胞弟太多,太多了。
卫戍冷笑,有朝一日,他要长公主付出代价。
“夫主有需求,奴自然会鞍前马后,极尽所能。”
朱睿卿走近他,两人击掌为盟,约法三章成立。
卫戍突然抬眸,直勾勾的看着他,两人对视,说道:“清衍,有时候你总给我一种非池中鱼之感。”
朱睿卿轻笑,眼微眯,说:“夫主高看奴了。”
卫戍转眼间,改口风,说:“想来也是,区区穷乡僻壤,会出什么龙凤,不过是池鱼固渊。”
他把字据塞入袖中,随口问:“你方才,在画眉?”
朱睿卿脸色微僵,点了点头。
“你不会画眉?”
“会……一点点。”
朱睿卿转入室内,坐在梳妆台前,卫戍转动轮椅,跟着他入内。
“夫主的腿明明无事,为什么私下与奴独处,还要……”
“习惯了,”卫戍直言道,打断了他的后续话语。
朱睿卿握着螺子黛,手有些僵硬,从黄铜镜里,窥见了卫戍目不转睛的凝视他的背影,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回想画山水墨画的手感,以此画眉。
卫戍等了好一会儿,见背对他的人儿不时停顿一下,低低的,不着痕迹的叹一口气,便是偷偷摸摸的以眼角窥探他的动静。
卫戍本该在与他约法三章,立下盟约后,让手底下的人去把他所有的底细,全数送上他的手中来,再在书房与他的幕僚商谈要事,而不是在此浪费时间。
他垂下眼眸,思量一些事儿。
梳妆台前的动静吸引了他的心神,卫戍抬眸的瞬间,瞳孔微缩,被朱睿卿的模样吓了一跳,吓完之后,嘴角微微上扬,他问:“画完了?”
朱睿卿点了点头。
卫戍想,可真是糟蹋美人胚子!
似雪一般的肌肤被抹得惨白如地狱饿鬼,昨日修剪过的眉被他画成吓人的模样,粗又浓,斜飞入鬓,两颊抹的胭脂浓似繁花盛开,嘴上的唇脂点了朱口小嘴,问题是……没抹匀。
“过来,”卫戍对他招了招手。
朱睿卿没动,嘴一咧,闪烁冷光的牙晃人眼花,他问:“夫主,好看吗?”
卫戍勉强的笑了笑,促狭之意一闪而逝,他道:“好……”丑!
“来——”卫戍招手。
朱睿卿摇了摇头,道:“夫主,你走过来便是了。”
卫戍转动轮椅,往前走了走,在他的跟前停下,停下后,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帕子,凑上前,一把嵌住他的下颌,擦去他嘴上的吓人唇脂。
“吓着我没事,别吓着其余人了。”
“……”
卫戍动作温柔的用帕子擦去他脸上的妆容,朱睿卿拧着眉,卫戍见擦不干净,便去打s-hi帕子,用s-hi帕子擦掉他脸上余下的污浊。
“你的胞妹是否与你生得一般?”卫戍尽量使得自己手下的动作轻柔半分,奈何他脸上的妆容不好卸下。
朱睿卿嗅着他身上冷梅混合草药的气息,“嗯”了一声,含糊道:“夫主难不成纳了一个不够,还要找到奴的胞妹,娶她?”
“……”
“身患疾病,不好女色。”
“不举吗?”
“……”卫戍艰难的说:“不是。”
他把朱睿卿按下,坐在梳妆镜前,身子倚在台前,拿着润肤的猪油膏,往他脸上抹去。名唤猪油膏,却是添加了不少四季鲜花入内,因上脸后润肤似猪油而得名。
卫戍的手法有些生疏,粗鲁,折腾得他的脸红了大片。
上完猪油膏后,敷铅粉,朱睿卿的肌肤生得白润,微微擦上一点即可。敷完铅粉后,便是画眉,他的眉昨日被修剪过,没了之前的天然茂密,但底子在那,卫戍工笔不错,在纸上作画与脸上作画区别不大,眉随便用螺子黛勾勒出眉尾。
再来是两颊的胭脂,卫戍想了好一会儿,回想起他阿娘怎么梳妆打扮,挖出一点儿胭脂,在手心化开,微微拍打在他的脸颊上,晕出自然的模样。
最后是上唇脂,卫戍用指腹在他的嘴上抹匀胭脂,脸上神色认真,像是对待一副未完成的美人图。
“有一美人兮,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卫戍随手捏来曹植的《洛神赋》,以此感慨一番自己手下的杰作。
“……”朱睿卿想,他就不该胡来,想要刁难卫戍,挖了一个陷阱,结果把自己踢下去了。
卫戍不让他睁眼,朱睿卿听见他说“还差点什么”。
“花钿……”
卫戍给他贴花钿,选了一日常见的梅花样式的花钿,沾上胶,给他贴上。
“睁眼瞧瞧……”
朱睿卿睁眼,铜镜中映照出一人,便如卫戍所念的《洛神赋》般,其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朱睿卿下意识的摸了摸□□,差点儿……
他差点儿没认出镜中的人儿是他。
“夫主的手艺儿挺好的,怕不是时常给娘子画妆容?”朱睿卿假笑,问道。
卫戍的手捏着他的下颌,抬着他的下巴,左右仔细瞧了瞧,一边瞧一边答道:“你是第一个。”且还是个郎君,真是别具一格的体验。
“若不是昨夜与你接触过,真真难相信,你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