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些恭谦礼让,全是伪装给尚余看的,意图迷惑这大能,让他错误估计自己的心性脾气。
可惜掩饰无用无可反抗,从一开始,楚衍就没有回绝的余地。既是如此,楚衍反而彻底放开心绪。
他人算计也罢威胁也罢,大不了一刀劈了了事。打得过就活着,打不过就跑,萧素哪怕有千百种阴谋算计,楚衍都全然不惧。
虽然心中杀意凛然,楚衍面上还是平淡如水。他紧贴在手腕的短刀,也如有所感般温热了一瞬,格外服帖又亲昵。
走在前方的女修,忽然间回了头,她眉头微皱,轻微叹息道:“我当真别无他意,怎么楚道友总是误会我?”
“我打不过你,这我也知道,楚道友不必对我处处提防。”
少年没说话,他稍一抬眉,意思就已明确了。那还是信不过的冷漠如冰,绝不会因女修三两句温软话语,就瞬间消失。
“楚道友真是,哎。”萧素说了一半,自己又叹息了,“我看你如此模样,必定是因为某位女修吃了亏,因而谁都信不过。”
萧素眼睛一亮,咯咯笑出声来。仿佛她自己也觉得这想法太荒诞,绝不可能发生。
她与楚衍相识太早,交锋的过程也不可谓不惊险,因而对这少年了结太深。
别看楚衍总是温温和和没有脾气,他一旦发起怒来,比眸光血红几欲噬人的妖兽更可怕。他什么手段都敢用,什么话都能说,已然让萧素赞叹佩服。
她后来仔细想起来,既是遗憾又是惋惜,也一直惦念着何时与楚衍再次相遇。叙旧也好交锋也罢,见过了那等惊才艳绝的少年,总觉得其余追求者太蠢笨又无趣,都不如楚衍厉害。
萧素并不是有绮念,而她是远远遥望欣赏就足够,也隐隐期待着楚衍会有怎样的成就与未来。
毕竟是打败了自己的人,至少也要比自己强吧?灵山大典萧素没去,她只听到了楚衍名扬天下的消息,当时就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那种感觉,仿佛感同身受一般,还带着点期盼与笃定。
是了,自己从来没有看错人。
萧素有种模模糊糊的预感,她期待这少年在上界掀起狂澜,将整个世道搅扰得纷乱不堪腥风血雨,因而她才能在此谋得些许利益。
真不知何时能与他重逢,毕竟萧素这样只能依附他人的藤蔓,总要找到一株大树攀附才能松一口气。
现在萧素终于得偿所愿,她一直挂在唇边的虚伪微笑,也显得真心实意多了,“和外面那些人不同,我是真心实意佩服楚道友。自你我之前一别之后,我就心心念念惦记着你。”
话实在暧昧,活像女子对情郎表白心迹。楚衍没眨眼也没激动,他平平淡淡应了一声,停下脚步询问地看萧素。
“这种无关紧要的话,你不必再说了,浪费感情又浪费时间。你如此做派,我答应不是拒绝更不好,你我双方都难堪。”
冷硬拒绝的话语,直戳女修的自尊与傲意,还带着十成十的怀疑,已然能让听到话的人暴跳如雷。
萧素还在微笑,她轻巧地一点头,“既然楚道友不喜欢,那我就改。我不再多说废话,这回总行了吧?”
女修不再迟疑,她一路带着楚衍到了三楼。
她一推开门,就是一处清雅幽寂的茶楼,陈设精美氛围静谧,比起云中城内最好的茶楼,都丝毫不差。
这件法器真是非同一般,隐隐超出楚衍预料之外。它太庞大又太/安稳,根本不像凡间那些逼仄晃荡的小船,它更像是一座小小的城镇,该有之物一应俱全。
走进茶楼,根本无人招待,萧素却熟稔极了。她径自选了一处雅间,纱幕飘荡格外寂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女修对着桌上的玉简轻轻一划,微光亮起又瞬间熄灭,桌上就有一壶冒着氤氲热气的茶水,突兀地出现了。
那雾气也是古怪极了,不断凝结为各种形状变换颜色,亭台楼阁外纤细美妙恍然如真。
等你一眨眼,幻象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一股莫名好闻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吸一口都觉得飘然如仙。
好茶,可惜楚衍连碰都没碰,丝毫不给萧素面子。
他坦荡自在地坐在萧素对面,轻轻一敲青瓷杯子,了当直接地说:“你有求于我。”
“的确如此,我有求于你。”女修垂下头,露出一截玉般的脖颈,“别看我现在很风光,实际上还是处境艰难。我在门派受人排挤,不得不到极北之地搏上一搏。”
尽管萧素语气平静,没有不甘也没有委屈,还是遮掩不住她话中淡淡的苦涩之意,雾气般弥漫开来。
“如果你觉得我能帮上你,那就错了。我与你境况相似,同样不能自主。”
第100章
楚衍说起自己难堪境况时,不急不缓语气淡然,自有十分可信性。
按常理说,一个人都能把自己的困境和盘托出不作丝毫掩饰,要么是自暴自弃,要么是坦然以对无有悔意,怕是谁都该相信他吧?
魔道女修可没那么好哄骗,她纤白指尖绕着一缕鬓发,语气中透着婉转柔美又不容拒绝的意味,“楚道友可别骗我,你若是境况落魄,我岂不是成了乞丐?”
尽管萧素还是端然完好地坐在楚衍对面,她的手指却跳跳荡荡挪到了桌上,微妙悄然地敲了一敲,透着股亲昵自然的劲头。
这举动就胜过万千言语,更胜过泪眼朦胧苦苦哀求。
即便求人的时候,萧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