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母亲您能好起来就够了。”
几个月间,少年飞速成长着,几乎瞬间就长成了一个大人。
成长虽然能变强,却也同时要付出很多代价,比如童年。不到半年间,少年的眉眼再也见不到当初的幼稚与天真,心中也再找不回无忧无虑的曾经,他变得累了,常常皱眉,让眉心渐渐出现了深刻的皱纹,一张明明还是小孩子的脸上,就这么出现了混迹大人世界才有的沉重。
可是黑钢从未后悔,只要能够保护父母亲,只要能上战场为父母分忧,他变得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我想快点变强。”
黑夜,明月,少年对剑语。
“他大概是飞快地变强了吧……毕竟直到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没满十五岁……唔,不太烧了,安心吧,不过晚上可能还会反复,就拜托你了。”
身体的燥热似乎是减轻了,额间又传来一点凉意,和最初的感觉不同,像是谁的手,轻触过他之后便又撤去了,转头像是对谁说着什么。
“嗯,谢谢你……”
“后来的事,你大概也能猜到了吧。”
……
“谢谢您!少主!”
“有没有受伤?”
他成长得很快,自母亲病倒又不过两三个月,他就已经能熟练地掌握剑招的使用,就连最难的破魔·龙王阵,他也能够运用自如了。
少年已能独当一面,父亲派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家臣前来协助自己,并不是说家臣不好,少年也没有怪父亲,他明白父亲是真的很忙。
可是,少年还是很想父亲,真的很想。
“正因为有领主和少主为我们驱除妖魔,所以我们才能在诹倭安心生活呀!”
“还有身为巫女的夫人的庇护!”
少年忍者被受到自己保护的人们感谢了,小女孩走过来,希望自己将鲜花转送给母亲,连同康复的祝福一起。
“谢谢你。”
可他的记忆却飘到了刚刚去过的雪国里,他看到漂亮的金发少年抱着法杖站在雪地里,被人们热烈的感谢弄得脸红而有些不知所措,蓝色眼睛里满是窘迫,最后却因小女孩灿烂的笑容而怔住,只因为这样,回去一路上就傻傻地学着微笑。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与少年魔法师的相似经历让他想要会心一笑。飘荡在梦中的男人看着色雷斯宫殿里实体化的记忆结界,看着过去里和自己一样因被称赞而害羞的小法师,有点想要拥抱他。
“黑钢……”
他好像听到有人这么喊他。可是,身体的燥热好像又要传上来了,只有右手被什么包裹了,很柔软,有些凉。
——是之前一直存在掌心的那抹凉意。
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却怎么也清晰不起来;努力想要睁眼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就又换了一个。
那天,他终于见到了父亲。
“领主,先治疗吧!”
“小声点,这样会被我儿子听到的……”
少年忍者是循着对话声寻去的,侍者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而另一个声音无疑是父亲的。他从不会听错,所以近乎狂喜地飞奔了过去,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了断掉的刀,还有额边身侧染了血的父亲。
“父亲大人!”
“看,被发现了吧?”
男人身上挂着血,表情却是云淡风轻的,语气还带了些家常的调笑。
“这次前往讨伐的妖魔那么强吗?”
“是啊。”
虽然嘴上肯定,男人仍旧是笑着的,看上去轻松无比。
“我受伤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你母亲喔!这次实在是太逊了,”父亲揉了揉儿子的头,“那么,我要走了,儿子。”
“不先治伤吗?”
侍从们乱成了一片,奔走着拿药。
“不了,我马上就走,”男人的笑意淡了些,“我只是回来拿个东西而已。”
话音未落,身后的纸门被拉开,一直未见的家臣出现在门口,双膝跪地,虔诚地用双手将手中的物件举过头顶。
“那是……”
随着布袋取下,金色的龙首带着这把名刀缓缓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藏蓝色的刀鞘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
——那是诹倭领主家的传家宝,银龙。
“银龙!”少年大惊,“这次要对付的妖魔那样强大吗?”
众所周知,传家宝银龙是一把名刀,却是不会轻易动用的;若用,必是事关生死的大事。
所以,领主也没有过多的辩解。
“嗯……确实是有点棘手,”男人却露出几分狂狷的笑意,“不过,我会打倒它。”
即使如此,少年黑钢还是感到不安,就在他终于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意料之外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来。
“等一下。”
“母亲大人!”
近来一直卧病的母亲竟然起身了,黑钢十分惊讶,而刚刚还怕被发现的父亲反而淡定如常,除了神情更温柔了些,笑意更加深了些,甚至连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专注地看着妻子走到自己跟前,笑意直达眼底。
“就这样拿走传家之宝,居然不让我知道,这可不行喔!”
明明这么严肃的事情,却被夫妻两个像小儿女恋爱时调笑一样讲出来,小黑钢十分不解,可惜不知从何问起,只能看着。母亲的情况也让他担忧,虽然如果忽略她脸上那抹过分艳丽的潮红,她就几乎像是个完全健康的人一样。
小黑钢看了看身边的父亲,父亲的眼神变了变,似有些无奈,又有些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