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言疏一袭素白广袖薄衫,拿了把折扇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与别处比起来,他杜家的席位要空阔宽敞许多。
“小叔,我给你摇扇子。”杜引之坐在他身侧,笑吟吟说道。
杜言疏啧了啧:“胡闹,大庭广众成何体统。”他晓得自家侄儿的毛病,虽平日里谈吐含章举止得体,偶尔也会脑子抽一抽,做出任性撒娇的行为。
“何必在意旁人的眼光。”兴许是因为热,小叔的面色比平日红些,生动可爱了许多,衣衫单薄,隐隐可见身段轮廓,杜引之一时看得有些恍惚,竟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杜言疏怔了怔,对引之所言有些诧异,微微责备道:“去哪学的这些歪理。”
杜引之忙敛了面上的撒娇之色:“侄儿一时口快,小叔莫生气。”一双天青的眸子却是隐着潋潋笑意的。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以后注意些。”顿了顿,杜言疏又补充道:“在外人面前。”
这等于默许了,在他面前,可以任性撒娇,杜引之会意,咧嘴一笑:“谢谢小叔。”
小虎牙露出来,称着这张俊俏的脸,别有一番俏皮的fēng_liú。
唐家的席位被安排在杜家边上,唐文清本想上前与杜言疏寒暄一番,看叔侄两这一颦一笑十分亲密,总感觉自己现在插进去有些不合适,踌躇了许久,末了只微微一笑,朝杜言疏颔首示礼。
杜言疏点头回礼,瞧唐家席位虽几乎坐满,却一片清净不似往日喧闹,细细一看,原是少了唐雯芝姑娘。
按理说,她的心上人杜引之今日参加灵斗,依她的性子没招来七八个姑娘喝彩助威都算是客气收敛的,怎会不亲自到场观看呢?难不成突然改了心思移情别恋?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小叔在想什么?”杜引之瞧小叔目光停留在唐家的席位上发愣,心里有些不欢喜。
杜言疏回过神来,淡然一笑摇头道:“瞧唐姑娘没来,有些好奇罢了。”
闻言,杜引之更不愉快了,眉头拧了拧,心道难不成小叔喜欢唐雯芝那类型的姑娘?越想越不是滋味,郁闷的神情渐渐浮于面上。
“怎么脸色这样差?”杜言疏瞧引之一张脸沉了下来,关切问道。
“小叔太过在意旁人了”,杜引之此刻微微垂着头,正好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神情,声音却比往常冷清几分:“你若只留意我一人,便好了。”
说话间,扬起脸,暖暖一笑,杜言疏眉头微蹙,一股寒意爬是背脊……
方才引之那话语与笑容,和平日里有些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区别在哪。
“……说什么胡话。”杜言疏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佯作漫不经心道,目光移向主家的席位,瞧易轻泽也正好看向这边,僵着脸神色十分不善,甚至可以说有点鄙夷轻蔑的意思。
杜言疏不卑不亢,朝他微微点头,又收回了目光,在引之耳边低低道:“使劲打,避开脸。”
杜引之笑:“我晓得。”
……
灵斗是海市最精彩的项目之一,除了各家家主,只要寻得切磋对象,皆可报名参与灵斗。因海市以联络感情交流仙法心得为主,故只能一对一切磋,并无晋级比试的制度,众人也都是抱着消遣的心态围观,并不紧张。
杜言疏是第一次参加海市,刚开始还有些兴致,可参与灵斗的多是无名小辈,偶尔才有几个仙门世家的新秀切磋,他瞧了一上午,渐渐觉得索然无味,若不是要等引之出场,怕是早回屋补觉去了。
时近正午,日头渐渐毒辣,杜引之瞧小叔面上一脸困倦的清冷,莞尔一笑:“下一组就是我了,待教训完那小子,小叔陪我去吃冰酪罢?”
听到冰酪二字,杜言疏心中一动,勉强打起精神,浅色的眸子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好,速战速决罢。”
杜引之笑,他自然最清楚小叔喜欢吃什么,这三日在蜃炎岛的海市小食街上,小叔每次都要买一碗冰酪,糖渍玫瑰点缀着吹弹可破的冰酥皮,乳酪馥郁酒香清淡,使人回味无穷。
“小叔等我。”
说完这话,杜引之便起身前去候场,他一点都不着急,杜言疏也不着急,所有人都不着急,因为这场较量的输赢结果太显而易见,众人所期待的,是能一睹传说中杜小公子的绝妙的身法与精湛的剑术。
白烈烈的日光洒在校场上,杜引之只消往场上笔直一站,眉目俊朗,襟飘带扬,场下便能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喧嚣,许多女修士涨红了脸,窃窃私语面含春*色,正是一副看到如意郎君时娇羞可爱的模样。
“……”杜言疏知晓引之受姑娘欢迎,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心情有些一言难尽。
易轻泽一张脸青了白,白了青,望向杜引之的眼里满是怒火,即便如此,杜引之面上依旧是八风不动的谦虚,拱了拱手:“杜某不才,请易公子赐教。”
易轻泽性子骄纵自大,并不承他的礼,他冷哼一声:“别说些虚伪的话,来罢。”
“……”这易轻泽不自量力也就罢了,还如此口出狂言不知礼仪,场下众人皆无语,易岛主脸更是比他夫人那身衣衫还绿。
语罢,只听铮的一声响,易轻泽佩剑出鞘,朝对方疾疾刺去,杜引之只身形微动便巧巧避开,不费吹灰之力。易轻泽一击不成毫不气馁,倒转剑尖连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