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司屿把毛茸茸的脑袋埋在江措的肩上,他动了动酸痛的手,抱住江措的手臂,十分小心,尽量不碰到声带的说:
“想喝水。”
小孩儿的声音传到江措耳朵里像是奶猫的叫唤一样,真可人疼,江措嗯了一声,轻手轻脚给人垫了枕头,让人趴在床上,自己去烧水。
叶司屿自己努力给脑袋换了个方向,稍微一动都能扯到后面的伤口,他疼的嘶嘶叫,看到半拉的窗帘外刺眼的阳光,顺着阳光能看到房间里被阳光照到的飘在空气里的小尘埃,像每一个小时候的午后,以前在奶奶家,奶奶把自己抱在腿上,一边晒太阳一边讲故事。
他想,奶奶那么宠自己,如果知道自己喜欢男孩子,奶奶肯定不会怪自己,还会心疼自己被妈妈那么对待。可是奶奶不在了。
耳边是江措烧水的声音,咕噜咕噜的水声听在耳朵里尤其清晰,然后是江措踩着地毯走过来的脚步声,他走到叶司屿面前,看人含在眼里的眼泪,伸手摸了摸人的额头,问:
“很疼吗?”
叶司屿张嘴,江措听不清人在说什么,弯下腰凑到他的嘴边,他听到小孩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老师,你会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江措怔了怔,和目光尤其认真的小孩儿对视,按理说,这种时候,甜言蜜语怎么奏效怎么来,但现在,江措就突然说不出口了。
他笑了笑,亲了亲人从眼角滑落的眼泪,却没有回答。
江措脱下耳机,无奈的拿起话筒:
“侧灯再暗一点,演员脸上光太强了,不是…张帆,你过去调灯。”
张帆暗自做了个大祸临头的表情,赶紧跑过去从灯光手里接过调试器,江措瞥了眼旁边想偷偷溜走的副导,声音冰冷的把人叫住:
“灯光谁找的?”
那位研一师兄停了步子,一脸的讪笑:
“那个,他自己毛遂自荐的,说自己带灯,还便宜,我就……”
江措皱了皱眉:
“下午六点之前重新找个,我记得我们灯光的预算是十万,我可以再往里贴钱,这几天因为这个便宜灯光耽误了多久的拍摄你算过没?”
研一师兄连连点头,赶紧边遛边掏出手机。
灯光暂时由江措的师弟张帆代替,好歹拍摄进度上来了点。
上午的戏拍完,江措从椅子上起身,拍了拍掌:
“好,大家先吃饭吧,下午一点开拍,各位别迟到。”
现场工作人员们分分卸了手里的活,去临时搭的餐棚拿饭,江措去了后期那里看上午拍的成果,前面两场戏剪好之后他眉头微皱,指了指那两条带子:
“这俩删了,明天重拍。”
两个剪辑互相对视一眼,点头,当着江措的面把那两条删了。
江措走出去,有个场务拿了他的饭来给他,他接过饭说了声谢谢,坐回显示器前边吃边看下午要拍的三场戏。
“师兄。”
边上有个陌生的声音,江措转头,是一张熟悉并且让江措想翻白眼的脸,这几天的灯光。
那男生长得挺白,个子不矮,染个最近很流行的奶奶灰,眼里带着歉意看着江措,江措夹了筷青菜塞嘴里:
“钱结了吗?”
黄玺难堪的抿嘴,他是喜欢江措,才争着来他们剧组当灯光的,因为和副导是老乡,自己又是舞美专业,所以卯足了劲想靠近江措。
“嗯,结了。”
江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那意思大概是,那你还不走?黄玺叹了口气:
“师兄,这两天真的不好意思。”
江措放下筷子:
“你多大啊?”
“大一。”
江措翻了个白眼,心想副导真是脑子进水了,找个大一的来当他们组的灯光,特别是灯光这种不靠天赋异禀而靠勤奋的活。
“大一的先好好学习吧,还不到混组的时候。”
黄玺咽了口口水:
“师兄,我…我其实…”
江措笑了笑:
“别说了,没兴趣听。”
他大概知道这小孩儿要说什么,一看就是个gay,如果长得不错江措还能考虑考虑,这种一抓一大把的清秀,江措还真没兴趣。
黄玺红着脸撇着嘴走了,江措掏出手机,微信里是一个多月没见到小孩儿发来的信息:
“老师,这周你来上课吗?”
江措打了个不来,顺便给人拍了个片场的照片发了过去:
“大概还得拍一个多月。”
叶司屿的信息是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这时候估计在午休,所以没看到江措的回复。
那天做完后叶司屿还是发烧了,人妈妈周日在家,所以小孩儿周日必须回家,江措把走路一瘸一瘸的人送回家,小孩儿坚持自己走不让抱的样子挺戳江措心的,后来在家挂水,请了两天假,江措的团队顾问周三来京,晚上就走,江措只能周二晚上就离开了朗州。
没跟叶司屿讲,等小孩儿周三来上课的时候,发现江措已经不在了。
这一个多月,两人就靠微信或者电话联系,叶司屿要上学,江措拍戏的时候又不能分心,所以大部分时候还是像现在这样,隔着几个小时聊天。
第二卷 大风吹来了
江措拍的微电影是一个现代悬疑题材的故事,讲述一个老居民楼的杀人案和大巴车中的偷窃案的种种神秘联系。
大部分场景是在一个大巴车中,拍摄时长两个多月,前半个月把外景部分拍完,接下来的场景基本都围绕着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