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
“嗯?”
“我来吧。”
“不用。”
很平常的对话,就像刚才的告白不曾发生。
邵飞很轻地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头浅浅的失落,朗声道:“队长,您现在要回宿舍吗?”
萧牧庭洗好碗筷,一边擦手一边转过身:“走吧。”
但离开食堂后,两人却未向宿舍的方向走去。萧牧庭在一处岔路拐了弯,邵飞微怔,旋即不作声地跟上去。
萧牧庭说:“刚吃完,消消食。”
深秋的风吹过,将地上还未来得及清扫的落叶卷走,邵飞那些藏得不露痕迹的失落也被一并带走。
虽然队长没有任何表示,但是一起散步总归比直接回宿舍强。
抿着的唇角又翘起来,邵飞紧走几步,跑到了萧牧庭前方。
路灯下,呼出的热气变成白雾,邵飞跺了跺脚,将手拢在嘴边呵气。萧牧庭问:“冷不冷?”
夜里寒气重,湿度也高,邵飞训练后没有回宿舍加衣服,刚吃完面时虽一身暖融融的,走了一会儿后确实感到冷了,否则也不会跺脚呵气。
但他不想说“冷”,以为一旦说了,队长就会回一句“那就回去”。于是道:“不冷,我呵气呵着玩!”
萧牧庭神情一如既往地温和,但也像以往一样叫人看不透。邵飞活动着手脚,突然来了个10米冲刺,蹲地捡起一片黄灿灿的梧桐树叶,又飞快跑回来,转着那片树叶道:“不冷也不累,队长您还想去哪儿散步,我陪您!”
萧牧庭嘴角勾了一下,目光落在邵飞冻红的鼻尖上,又看向邵飞明亮的眼,片刻后身子一侧,将外套脱了下来。
邵飞一看就要拒绝:“这不行,您这衣服是……”
话音未落,萧牧庭就将外套披在他肩上。
“军衔前几天就摘了。”萧牧庭理了理领口:“自己扣好,别凉着。”
邵飞尾椎上的那团火又烧起来了,看看衣服又看看萧牧庭,高兴得说话都破了音:“衣服给我了,您不冷吗?”
“我穿得比你厚,而且没出汗,不怕冷风吹。”萧牧庭刚说完,就见他第一枚扣子扣错了,下面接连扣接连错,只得轻声叹息,伸手帮忙。
又走了好一阵,谁也没有说话,邵飞是忙着浇灭烧得他抓心挠肺的火,萧牧庭是独自品味着邵飞刚才的话。
理智说:不用理会,冷一冷就好了。
情感却道:最起码,你应该给个回应。
邵飞说那番话时的紧张与期待,后来自以为分毫不显的失落,他全部看见了。
心有点痛,也有点痒,邵飞拿着树叶冲回来时,他甚至有了亲一亲邵飞的冲动。
就亲一下,亲那被冻红的鼻尖。
但如果这样,后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侦察营不算小,但比起猎鹰大营,还是窄了不少。
往回走到四分之一的时候,萧牧庭停下脚步,喊了声“邵飞”。
邵飞偏过头:“队长?”
萧牧庭背对路灯,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但声音却低沉清晰,字字敲在邵飞心上。
“我都看见了,也看穿了。”
“你的所有心思、小动作,都在我眼里。”
邵飞怔在原地,睁大双眼望着萧牧庭,很快嘴唇开始颤动,开心像星光一般洒在眼睛里,喉结一下接一下地滚动,是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模样。
萧牧庭一颗心因为他此时的反应而变得又软又暖,以至于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现在我无法给你你想要的承……”
最后一个字,被一个突如其来的、青涩得发抖的吻封堵住。
萧牧庭眼角一张,双手本能地抓住邵飞的手臂,却没有就势推开。
邵飞在吻他,邵飞居然在吻他!
这个吻要如何形容?
它大约根本不算是一个吻,没有任何关乎情欲的冲动,只有少年人刹那间的欣喜若狂。
邵飞猛地靠过来,却在嘴唇碰上之后再不动弹。
不,也不是完全没动——如果颤抖也能算作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