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逐渐成型的小团体中,他和大多数人都相处得不错,唯独与这个个性死板的维亚不对付,确切的说,是维亚单方面看他不顺眼,虽然他不怎么在乎。
在那段日子里,有一部分人死去,却也有更多的人加了进来,等到洛宾反应过来的时候,年轻的少将身边已经汇聚了不小的力量,大家都被这个人的光芒和强大吸引着,来到了这个人的身边。而他也一心一意做着‘洛宾’,一心一意地做着这个人的下属,肆意做着一切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他成为了歼灭舰的战斗员,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呼啸着撕裂敌人的阵列,击溃敌人的战舰;他开始拥有了同伴,在战场可以用性命信任着彼此的同伴;他跟随着这个被他称为boss的人,看着他们的力量一点点变得强大,看着他们的地盘和势力一点点膨胀,从一开始众人对他们的视而不见,到现在的闻之色变。
他不知道心底那种一点点被填满的感觉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享受着这一切,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活。
……
快活的日子过得太久,舒心的日子过得太久,久到他几乎都要忘记了——那个大大咧咧总爱嬉皮笑脸喜欢女人的粗神经‘洛宾’其实只是他给自己戴上的一张面具。
面具戴久了,在他脸上生根了,摘不下来了,他几乎都忘记了原来的洛宾是什么样的人。
但是,只是几乎而已,他终究还是没有忘记。
当他突然收到那个人的命令的时候,他才发现,面具毕竟只是面具。他终究不是特洛尔麾下一个嬉笑怒骂没心没肺随心所欲的粗俗校官,而是那个人潜伏在特洛尔身边的影子和眼睛。
那一天,他终于记起来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见不得光的潜伏在黑暗中的傀儡。
他就是这样的东西。
他看见那笼罩在卡奈特姓氏之上的加锁,看见了囚禁着他的让他无法挣脱的幽灵。
他无法违抗那位尊贵的大人的命令。
在那最后一次战役中,他拼了命地冲进了敌阵之中,挽救了战局,维亚那家伙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说他那种做法简直就跟不要命一样。
……他是真的想着,如果他就死在那一场战争中里了该有多好。
如果他死了,他依然是特洛尔麾下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凶狠校官,他依然是特洛尔忠诚的下属,就算是看他不顺眼的维亚或许也会在他的哀悼会上赞扬他一句……不,那个死脑筋的家伙,大概仍旧会不爽地斥责他吧。
如果毕竟是如果,不是现实。现实里他依然活着,成为了令人不齿的叛徒。
当皇帝将他交给特洛尔上将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意外,甚至还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原谅,如果是其他的事或许还有可能,但是他很清楚,他动了特洛尔上将的逆鳞,那是绝对不会被饶恕的事情。
他并不觉得惊慌,他只是觉得,失眠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了。
——死亡的安眠。
那个笼罩在卡奈特姓氏上的幽灵再也无法控制他了。
他终于自由了。
当两个士兵将他从牢中带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被执行死刑的准备,所以当他看到站在房间里的缪特的时候,他张着嘴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作为休息的茶室此刻模拟出园林的景色,淡紫色的蔓藤缠绕在支架上挡住了明亮的阳光,紫藤的影子落在站在那里的少年身上,光的斑点在少年颊上晃动着。
漆黑的瞳孔看着他,眸中像是有星光的明亮。
站在那里的少年仍旧如初见时那般的干净,清澈,就像是初春时分的曙光。
缪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他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厉害,笑声越来越大,笑到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地步。
他蹲下来,双手搭在膝上,垂着头还在大声的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怎么都停不下来。
缪特盯着他蹲在地上笑,盯了半晌才开口说话。
“你这笑跟哭似的。”
“喜极而泣啊。”
他说,依然是哈哈哈哈地笑着,用缪特形容的那种跟哭似的笑,笑得眼角泪花都泛出来了。
“不用死了,哈,我开心啊。”
“……还真看不出来你哪里开心。”
少年摇了摇头,“你不是中校了,一撸到底,重做个初等兵吧”
“嗯,初等兵,挺好。”
红发男子点点头。
“跟着我,做个打手吧,我指哪儿你打哪儿。”
“你不怕我又打在你身上?”
少年瞥他一眼,瞳孔里蓝光一闪。一股强大的攻击力重重地砸在他的胸口,就像是空气中有一只看不见的巨大锤子狠狠地砸在他胸口,将他整个人砸飞了出去,啪嗒一下撞到墙上摔在地上。洛宾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了好几声才终于缓过气来。
“随时欢迎你试一试。”
缪特哼了一声,转身走到一边。在淡紫色蔓藤的另一侧,木藤编制而成的古朴桌边,特洛尔上将静静地坐在那里喝茶。那极具欺骗性的脸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光中降落的天使一般。他侧着身坐着,从洛宾被押送进来起就根本没有看过洛宾一眼,就像是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于他眼中一般。
那张俊美的侧脸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丝毫的情绪。
少年站在木藤椅的椅背后面,伸手从后面搂住了特洛尔,歪着头看着特洛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