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性情亦有所改变。养息之余特意唤来张知晓,同意出资建学堂。
学堂的落成当然少不了大恩人韩唐的功劳。
将张家拽回灭顶边缘的恩情,足够韩唐一句话增长张父的气量,他本人更是成了常客。
落叶知秋,久伴生情。
这一夜朔风清冷,无星无月。
云阶梦中惊醒,耳边隐约响起厮杀声。
他迅速起身穿上盔甲。
帐外童怀急报,“将军,燕军大队人马偷袭西营,即将攻破营防!”
云阶猛地推开帐门,快步往帅帐走去,边问,“大帅可有令下?”
紧跟身后的童怀答道,“事发突然,众将军此刻也正赶往帅帐。”
黄沙蔓延,逐渐笼罩军营,血腥气凶神恶煞般贯穿宁夜。
帐内众将聚齐,大帅杨湛眉头紧皱。探兵来回禀报战况,形势不容乐观。
东边营地面临燕军,布防最为严密,驻军也最多,相反西营兵力不到全军一成,尽管南北两面均派援兵,可议兵不到半柱香,西营防线彻底告破。
杨湛下令,全军回防西营拒敌。
一直缄默不言的云阶却在这时发话,“大帅,恐防有诈。”
方退至门口的将军只得折返。
“凌将军,大帅已经令下,军情如火,多耽误一刻便多一分危急!”
“且说。”杨湛关键时刻沉得住气,扬手打消众将的不满。
云阶扫视一周,在场的将位皆在他之上,但干系全军安危,该言还得言,“末将认为东营一旦撤防,恐怕比西营更快失守,到时燕军两面夹击,我军将进退两难。”
“你的意思是燕军实则想攻占东营?”杨湛问出众人心中疑问。
“燕军为何煞费苦心躲避我军哨探攻打西营而非直接攻打东营?想必燕军计划已久,单单只是偷袭,攻下西营又如何?眼下西营失守,南北两面却无一兵一卒,末将猜想,燕军真正的主力,必在东面埋伏,只要东营驻军一撤,即使只撤一半,敌军东西夹击之势必成定局,其目的,全剿我军。”
有将嗤之,
“哼,凌将军所言全属猜测,况且我军以迅雷之势夺回西营,再回防,燕军就是想攻一时也难以攻破东营。”
云阶投去一眼,问,“李老将军请听,西面的杀声可有减弱?”
无需细听,较之前愈烈,西营失守敌军兵力不减反增。
李将军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相比一旁的将军面目和善许多,他道,“敢问依凌将军之意,当如何?”
云阶面向杨湛,字字坠地,“釜底抽薪,绝其退路,还之其道。”
杨湛心知,即便云阶猜想有误,燕军的目的只在西营,己方的损失顶多重建几座营寨罢了。
鼓声大作,守军驻留,主力军西进,行至中道兵分三路,一路迎敌,两路往南北方向绕行,于东面埋伏两侧。
燕军中计,伏兵突起攻打东营。
战火炽煞天云。
围与被围,孰胜孰败?
己方鼓声响起便是告知被困敌阵的人马撤退。
四周敌军如麻,年逾花甲的李老将军仍浴血奋战,掌中枪杆比他一身傲骨还硬朗,穿肠破肚冷面无情,热血染透红缨,滴滴灼热。
“老将军,末将掩护你撤退…”云阶冲李将军喊了一句,言语间敌兵首级翻然滚落,悉数喷溅铁甲之上。
“你先走!”
这李将军偏不信,偏要以身犯险诱敌深入。现下一战方知语真。
但此战若胜,敢死队伍能活下来当记最大战功。
哀嚎恸野,遍地嫣红,兵戈残音久持不懈。
鼓息,燕军兵败,不进不退,仍坚守锁鸿岭。
无论疆场胜负,最终赢家大抵非地府的勾魂使莫属。
云阶拖着伤腿,游走各个营帐清点兵员,底下报上姓名,他便在花名册划上一笔。
不多久,有卫兵前来传话。
一军主帅,就算战至只剩一卒,气势不可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