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开国几百余年,而每一任的官员,更是数不胜数。毫不夸张地说,在这样的地方若是如无头苍蝇一般去找的话,无异于在浩如烟海中寻找一粒尘埃,其难度可想而知。
林淼对这些东西向来提不起兴趣,眼下遇到事情也只能发蒙了事,就连是在任官员沈觉,他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芝麻小官罢了。两个人先是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好在沈觉全部看过一遍之后,还是找到了其中的规律。
甲库由令史掌管,他们的任务便是编纂、修补以及定期修护里面的东西。在这样的前提下,看似繁乱复杂的册子事实上是被分了部门和年份的,沈觉在绕了两个来回之后,终于找到了属于吏部自己的柜子。而照着时间一个个排过去,他很快便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那一个。
这个小册子事实上很轻,但是沈觉捧在手中却觉得有千斤重,毕竟钥匙是他们偷出来的,万一事情败露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越紧急就不得不越谨慎,沈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忽略掉有些发抖的手指。
林淼之前本回到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望风,看见沈觉找到东西了,也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册子上所记载的东西很全面,沈觉翻到了书令史的那几页,没有几眼便看见关于那位穆令史的记载。
从年龄到籍贯,以及科举和任职经历,这位穆令史就是一个小小的书令史,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直到了告老还乡,估计也没有太大的变动。
当然这不是沈觉需要关心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这个记载里面,没有一条是与李家沾边的。单单就从科举而言,他作为罪人之后,根本就没有参加的资格,又何谈“做官”二字?
简而言之,李家的公子和这位穆令史,分明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可是因为某种机缘巧合,却生生共用了一个身份。
“林淼,我们第一次见到李家的那位公子时,大约是在什么时候?”
沈觉被自己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测吓得几乎踩空,他于错愕之间扶住了木柜,脸上明显带着惊魂未定。
“我记得是去年七夕前后,总之差不多就是夏末的时候。”
林淼抹了一把额际的汗,有些好奇沈觉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那就是我们在青宁半年的时间里,他回了京城之后,就一直用着穆令史的身份。关键是我之前跟着家里来过一次这里,正好撞见了别人和他一起共事,而旁人见了他,却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
“这样惊人的本事,无异于瞒天过海,而原先的那位穆令史,又去了哪里?”
门外似乎有脚步声传来,可是定下心去听又仿佛没有了。沈觉在匆忙间把册子放回了原位,他本有心想和林淼再说些什么,可是现在却显然又不是说话的时候。
出乎意料的是,外面比想象中安全一些,沈觉把钥匙随意扔在大门门槛的位置,两人一路撑着出了院。
前面便是穿堂,自这里出去之后便可以安慰自己与此事无关。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穿堂的拐角处,迎面过来一个人。
而这个人,正是他们刚才才关心过的主顾,穆令史本人也。
瞌睡遇到枕头乃是快事一桩,可是眼前的巧合让三个人都生生惊出一背的冷汗,林淼折腾了这么一遭本就有些熬不住,他站在那里虚扶了一下墙壁,沈觉就着这个扯了几句,最后直言先行告退。
事实上一直到出来,沈觉自己都不知道刚才胡诌了什么,他只知道的是,他无比想要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一刻都不想留的那种。
吏部之行或许会有麻烦,但是结果之严重却出于沈御的意料之外,他听到脚步声便去开门,然而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团肉直直地扑到了怀里。
紧接着沈觉立刻关了门,沈御当着他的面把人抱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递过去一杯水。
虽然他们在刚才回来的路上林淼确实有些气息不匀,而两人之前要做什么在他面前也没有怎么避讳。可是眼前的光景,还是让沈觉有些莫名其妙。
他下意识跑到旁边去便要去摸林淼的心口,结果被沈御顺势挡了一下。
“没事,你不必担心”,林淼喝了温水之后才感觉好了些,忙朝着沈觉摆手,“就是吏部衙门挨着禁宫太近了而已,说来就是怪我自己道行不够,若是再好好修炼个几百年,到了那里才能做到面不改色。嗯,比如真君,那点威压在他眼里根本不作数的。”
林淼还有心开玩笑,看见沈御揍着眉还软声哄了几句。过了片刻,他的神色恢复如常,沈觉心下倒是松了一口气,只是沈御一直绷着脸。
多半是因为没有顾虑到林淼的安危而自责,沈觉示意林淼再做些小动作,然而讨好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便见沈御把林淼给抱到了床上,则他自己则探到床下。
林淼本来还有些发蒙,然而他意图撒娇的话还堵在心口,便见沈御掏出了一个盒子。那个赤色的箱子在打开的一瞬间林淼便伸长脖子去看,然而不过是一眼,他便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
因为躺在盒子里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颗金灿灿的珠子。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正是那虎妖的内丹。
换而言之,这颗内丹出现在现实世界,只能证明之前他们已经怀疑过数次的事情——虎妖案从未结束。
因为李家这个源头如果在幻境中就被解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