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迟暮叹息,“迟暮僭越了。”
某人恨不得跳上桌子拍胸脯了,眼睛雪亮的,“没有,很好听,特别好听,我特别喜欢听!”
盛迟暮被闹得心里又痒又酥,早忘了他的混蛋之处。
这事又被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日头渐斜,任胥怕她再绣下去对眼睛不好,早早替她收了针线,“累了么?早点上床歇息,明日咱们跟着父皇到翠华山狩猎玩。”
盛迟暮躺在他的臂弯里,心道晋安帝哪里是想带着他到翠华山玩?
今晨她去永安宫请马皇后安,马皇后对她这个儿媳掏心掏肺地说了一堆话,大意是让她劝谏任胥用功,他已不是十四五岁的毛头少年,他迟早要做个正儿八经的储君殿下。马皇后民间出身,尚且晓得利害,她自信盛迟暮也一定懂得,何况她也认定,只要儿子肯下功夫,什么都难不倒他。
任胥以前是不能服众,可他以后,一定能。
任胥将肩膀和臂膀一齐伸过来,守株待兔。这几夜的寝同席,让畏寒的盛迟暮对他的身体仿似多了一分依赖,就算此时她不肯乖乖就范,夜里还是会口不与心同地滚到他怀里来。
然后,他便接了一手的软玉温香。
任胥虽不说话,心里却笑嘻嘻的。
齐嬷嬷好不容易能下地走动了,夜里却与轻红姹嫣一道准备着秋猎的行装,以前盛迟暮也曾去过军营,定远侯都早早备下狐裘软枕给她,齐嬷嬷想了想,从来时的行头里取出了一件斑斓的虎皮大氅。
姹嫣惊讶地上来摸,“这是,真的老虎皮做的?”
“当然。”齐嬷嬷神采飞扬,“这是当年定远侯送给夫人的聘礼,他们在君山三箭钟情,侯爷射了一头狼、一条大虫,还有一头梅花鹿呢。那鹿珍稀得很,花色都是上乘,后来送给皇上了,这只大虫就留下给夫人做了虎皮大氅,来长安前,夫人让嬷嬷我替县主备着。”
姹嫣忍不住生出了神往之情,“这位名扬关内外的定远侯,真是位奇人。”
“谁说不是呢。”轻红最是嘴没遮拦,一直觉得在长安梁宫里生活总有些委屈,说到盛家时便不觉得矮了一头,“不单侯爷了,两位公子也是百步穿杨的好武艺,咱们漠北,就没有不善弓马之辈。”
姹嫣觉得自己似是得罪了轻红,便收了收目光,不做声了,默默打理起物件来。
三人忙活儿到了深夜,姹嫣又将任胥的东西清点了一遍,确认无误之中,才回去歇憩了。明日秋猎,想必是殿下疼爱太子妃,轻红能跟着去,她却不行,但姹嫣留着守在东宫她也没怨言。
晋安帝带了一众王子皇孙,紫帐青帷,车马辚辚,直往翠华山去。一路上,皇帝调动了近乎半城的兵力相护,将整座翠华山以兵力围堵起来,不放任何闲杂人等进山。
任胥本想同娇妻一起坐车,但被晋安帝横了一眼,于是乖觉地翻上了马,走得优哉游哉,殊不知身后众位贵公子对这个太子殿下“仰慕”多时,此时身后传来了喁喁议论之音。
“那是长安城头号公子哥儿,大名鼎鼎的任胥殿下?”一个身着朱子深衣的少年翩翩乘着马而来,流风鼓起他的衣衫,飘然如泻。
“樊安,你哪来胆子敢非议太子殿下,不知道咱们皇后厉害么?”身后一人策马而来,一手盖在他后脑勺儿。
樊安吃痛,怒斥:“赵俊,你比我好多少了?那暗地里写诗编排太子的人不是你?”
两人半斤八两,三五句便动起了手。
直到身后又有一人长声唤道:“萧兄,萧兄留步。”
樊安和赵俊几乎同时扭头,只见一个玄青蟒缎的青年悠然而来,骑一匹神骏得犹如天马般的战马神驹,他手勒着缰绳,俊挺冷漠的脸如琢如刻,又多了三分威煞,这是军营里熏陶出来的冷漠和威严,他在的地方,便犹如军规所在,军心所向,仿佛身后跟着的不是长安城的贵公子,而是追随而来的数千忠勇护主的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