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夫人叹气,“我与晚云出去,你一个人冷静会儿,想想该如何应对殿下。”
该怎么应对?
如果重来一次,她宁愿任性一回,上一世,宁愿天下灰飞烟灭,也只想和他在一起。她再不愿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自己眼前,她就连收拾尸骸都不能够。
盛迟暮蜷起腿,想着这一路来的点滴,在任胥心中,是她一刀杀了他,可他却不恨不怨,一直对自己好,纵容、宠溺,把所有最好的都给自己,什么事都先想着自己,他贪恋,孩子气,人傻又精明,可遇到什么事,他总是以她为先,考虑她的感受,只要她皱一下眉头,他便想方设法讨好自己,即便有时候自己也有点无理取闹。
任胥,这一世你还是傻,傻得我没法拒绝。
……
长安,东宫。
任胥正跟着莳花宫女穿过抄手游廊,点了点面前的红墙,“这面墙怪光的,种点儿葡萄罢,要颗粒饱满的,甜美多汁的。”
宫女点头,嘱咐身后的人记下。
到了另一面墙根处,任胥又不满了,“这地方,给我种点花椒。”
见宫女一脸错愕,他微红了俊脸,袖口一摆,“我口味重,喜欢吃。”
说罢,昂首阔步地走开,指了指被砍断的几棵桃树,“还有这里,全给我移栽石榴树,最好是已经成活的,两年便能结果的。”
宫女心灵手巧,也是妙人,听了这么多,也不拆穿,只掩唇笑道:“殿下,为什么您要种的,全是多子的?”
这么一说,跟着的好几个太监宫女都吃吃暗笑起来。没想到殿下竟然信这个,难道比送子菩萨还灵?
任胥被人当场揭穿,闹了个红脸,“胡、胡说!”
“本宫只是喜欢吃!”
宫女偷笑着不说话了。
他们殿下这个台阶找得委实不高明,旁人一眼便看穿了。
任胥听到外头有嘈杂的脚步声,他一扭头,只见跟在晋安帝身边的全福猫着腰进门,低着脑袋道:“殿下,传陛下口谕,请您过去一趟,有要事请您商议。”
“哦。”任胥正难堪,立即脚步生风便溜了。
没想到晋安帝叫他过去,是瀚城出了大事。
萧战那厮果然得陇望蜀,故伎重演,将聘礼扔到盛家了,可这一回他是堂堂正正开始觊觎他的女人了,任胥坚决不让,“事已至此,平南王是不想要他的爵位了,让出盛迟暮绝无可能。”
晋安帝的眉挤出了一道川,“可是银修啊,你皇姐在他手中,这时候发兵镇压,你皇姐性命便顾不上了。”
任胥一屁股坐下来,好半晌,他咬牙道:“我信小程。”
晋安帝蹙眉,“那你现在要怎么做?萧战觊觎迟暮,他公然打你的脸,这事你父皇虽然很想支持你,但其实,只要你说不介意,这口气你要能忍了,父皇也陪你忍。”
“忍个屁!”任胥怒极反笑,暴躁地跳起来,“母后被人求婚了你还能一本正经地坐在这儿跟我讲道理?”
晋安帝叱道:“你反了,跟朕这么讲话!”
任胥咬牙,良久以后,他静下来,声音沉沉:“儿子收拾东西,即日去瀚城。”
晋安帝拍桌了,“你这个时候去,不是自投罗网么?要是萧战有心对付你,说不定这招就是引蛇出洞。”
“我是太子,岂会是蛇。”任胥反驳。
这话……竟有点屁大的道理。
毕竟是自己生的。
晋安帝不拆他的台,心道,儿子像我,今日要是不让他去,眼睁睁看着媳妇被轻薄被调戏,那是不能忍的,还不如放了他走,教他自个儿把事情理清楚,安慰受惊的媳妇儿,不然那么好的姑娘可就没了。
当然此时父子俩都不晓得盛迟暮怀孕之事,盛夫人封锁这点消息还是足够看的。
任胥连夜收拾了行李马匹,翌日一早同马皇后告别,只道:“儿子不能看着暮暮受欺负。”
马皇后诧异,拉住他的手,道:“你信迟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