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又一声枪响,随后是女人低沉的喝止声。
「小五,住手!」
没人知道何家的杀手几时混了进来,何凝在门口便被拦住,向穆老三开枪的娇小少年却是端端地站在会场中央,枪口冒着一缕青烟。
何凝打在他脚边的一枪深具警告意味,他却无视同门的请求,朝主座怒目而视。
「交出来。」
「什么?」
仔细看那少年长得与罗森六七分像,一手拿枪、一手抓着一个布袋。他直直看着穆老三,随后,视线挪向地上动也不动的梁谕。
「你们别想骗我。别想骗过小五……在他手上对不对?叫他把杀死我师兄的那个杀手交出来!」
他无视了在场凝固的气氛,径直地走向主座。旁人们纷纷给这娇小的少年让开了道,不为别的,他身周散发的气势明确地告诉他们:他已经疯了。
没人想惹上疯狗。
穆老三的脸色却如同死灰,好戏被理应效命于自己的杀手打乱,他哪里能忍得下?看着一步步走来的何小五、再看远处神色焦急的何凝。他冷冷地对自己的部下命令:
「抓起来。」
何凝的脸色瞬间苍白,被门口的守卫收到穆老三远远递来的眼神,说了声「失礼」,便强硬地把她推了出去、「砰」地关在结实的大门后。
第29章 章之二十九 杜鹃的夜歌
章之二十九 杜鹃的夜歌
1.
吊诡的气氛由会场中央蔓延,本应坐在穆老三身边的梁家门当家以令人错愕的方式出场、意外又无预警地发生。原本众人们谈笑风生的假象直接被掀开,留下□□裸的明枪暗箭,在窜行的耳语间交锋。
隔空僵持着,何小五步步向前,穆老三的护卫也从各个角落逼近。环顾周围,何小五率先摔开了枪,他伸手进入布袋,脚下一使力、身体便像箭一样地弹出去──
一阵烟雾炸了开来,无人尖叫、或露出惊惶失措的反应。走避的同时大多人也叫上保镖,等到看清何小五的身影,他已经和护卫拉开了距离,直取主座。
双眼死死地盯着半昏迷的梁谕──结果却在瞬间揭晓!
室外人影闪出,子弹打碎了玻璃、精准地穿过重重人墙。穆老三的目光移到来者身上,短短零点几秒,他看见何凝沉重的脸色。
「砰」!
子弹打在何小五的脚踝,大概从没想过背后会遇袭、甚至是受自己的同门所伤。少年向前扑倒,滚了半圈,地上便拖出了长长的血痕。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愤怒,刚入手的第二颗□□还没得及打开保险便飞了出去。
何凝放下枪、在玻璃大片的蜘蛛纹中,扭过破碎的脸庞。
「为什么?」
还试图爬起,何小五尖声质问、身体却失去平衡地再次摔倒。他想伸手去掏爆裂物,指头碰到布袋以前,却被打在地板上的子弹阻止。
「何家杀手、永远为穆老三忠心效命。」
何凝的肩膀分明也受情绪波动、以细不可察的方式颤抖。但她的话清晰地穿过会场,试图替卖命的主子、同时是掌握了全师门生杀大权的人物,挽回最后一点颜面。
唯有如此得以保全其他同门。可惜何小五不能理解她的用心。这孩子自小进入杀手圈,年纪太轻、又太过执着于死在罗森手下的何如,这一刻他满眼怒火,恨恨地朝何凝痛骂:
「贱女人!妳骗我、妳把死掉的师兄放到哪里了!」
很快便有保镖上前拖开不停谩骂的何小五。
何凝恭敬地弯身行礼,「啪」的一声,放弃了枪,任穆老三的手下带走自己。穆老三一语不发,看着女杀手离开窗前,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聚了过来。良久,才从牙缝间挤出怒音:
「……今天诸位受邀而来,为了我穆老三的复出,想必早有听闻,我在此之前,已承诺为故友留下的梁家门血脉除去宿敌。不过,你们看见了。这位故友之孙,行径如此离经叛道,谅穆老三年近百岁,却还没有气度容得下小孩子在这片地盘撒野。」
冷淡的声音从站起的老者口中说出,不怒自威。罗森的事穆老三全不知情,只晓得自己长久连手的杀手忽然背叛,原因直指梁谕。这小子先厚着脸皮来求他、在他面前做尽烟视媚行之举,又在复出的今天,接连替他生出两个麻烦。穆老三的怒火全归到了梁谕身上,他想他就该在梁谕上门的那一日,放手下把他折磨回原貌。
本来就是,有求于己者,怎么可能不抱目的──但他做得太明目张胆,使穆老三一刻都不能容忍。
他得让这贱人向自己哀号求饶,彻底忏悔在他穆老三身上打如意算盘。
「把准备的好菜都端上来吧?」
强压怒火,穆老三露出一丝冷笑,丢下一句后、便坐回位置上。服务生很快地替他重新斟满红酒,刘经理站在一旁,忽地听到了声「借过」。
另一个戴白面具的男人从他身后擦身而过,手上捧了一个小碟子来到梁谕身畔,继续他们未完的剧目。其他行刑者收到信号似地,拉起人、掰开梁谕的嘴,将碟子中的粉末悉数倒入他嘴里。
梁谕被呛着,反射地咳了起来。旁观的这才发现这位年轻当家的胸腹凹陷、显然已经断了好几根肋骨。虚弱的颤抖中,粉末和血块混杂着溅到男人的白衬衫上,但他的咳嗽也就持续几下,垂垂欲死的肉(身很快便虚脱瘫软。
那些粉末似乎使他意识涣散,众目睽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