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蛮一惊:“你之前说的大事,便是这件?”
杨廷摇头,“还不到时候。”
苏令蛮不清楚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不免不满道:“阿廷,你我早就夫妻一体,为甚总喜欢卖关子?”说清楚不好吗?
杨廷没忍住捏了捏她鼓鼓的腮帮子,一边帮她将小八拿来的肚兜、小衣一件件穿上,忍着没去盯那欺霜赛雪的身子,一边道:“你当真想知道?”
“本王可真怕污了我家蛮蛮的耳朵。”
“快些污。”苏令蛮懒洋洋地道,那股子软调撒娇般出来时,世上任一男子都抵挡不了。
杨廷想了想,措辞道:“其实吧……容妃肚里的孩子,还真不是圣人的。”
——啊?
第193章 叙尘故
叙尘故
苏令蛮瞪大了一双眼珠子, 水晶似的两粒黑葡萄点缀着点点星子,看来着实可爱得紧,杨廷没忍住低头亲了亲,哼道:
“不信?”
“不, 这倒也不是……”苏令蛮面色恍惚:“王爷的意思是——圣人被王二娘戴了顶绿帽子?”杨廷点了点头。
苏令蛮忍不住抚掌激叹:王二娘可真真是了不起。胆大包了天。
皇宫内规矩森严,等闲时候连只公蚊子都进不去, 侍卫也都是一队一队的三班倒, 互相监督,也不知她如何偷得人了去。
“谁的?王爷如何就知晓了?”
她难掩好奇之色。
杨廷见她悉数穿戴好了, 俯身一把抱了人出去,漫不经心道:“机缘巧合。”
其实也不当真算是机缘巧合,自打灯市阿蛮被掳之后, 他便一直派人盯梢着王二娘的去处,最近安插进去的钉子才传出了这条消息。
“房太保幼郎, 房侑龄你可还记得?”
苏令蛮两手环着他脖子,将脑袋在杨廷胸前点了点,小鸡啄米似的。
那日在书斋前第一回 见房侑龄便是个油头粉面的小郎君,近些年越发招展,从侍读一下子跳至御下中书舍人, 专司草拟文书, 平日常与谢大郎一道陪伴圣人左右。
房二郎从前痴迷王二娘是众所周知之事,但近几年并未有这风声出来, 苏令蛮原还以为是容妃入了宫、他心思淡了,此时听出些苗头不由吃了一惊:
“——是他?”
杨廷下巴攥紧了:“正是。”
“容妃是为了借腹生子?”苏令蛮想不出其他可能。圣人自大婚以来雨露均沾, 后宫三千佳丽均一无所出确实是事实。
温汤所在之处,距离正院不远,杨廷又顾念着苏令蛮身子,大步流星地抱着人在抄手游廊下穿行,来来往往的仆役低眉顺眼地半垂着脑袋,半点不敢抬。
人一忽儿便进了正院,入了内室。
苏令蛮被安置在美人榻上,杨廷取来巾帕帮她绞发,一时间室内只有衣料摩挲窸窸窣窣的声响。半晌,他才道:
“本王原以为也是如此。”
杨廷眉峰拢紧,眸光犯冷,他确实与圣人不睦,不过王二娘这般行事,却是将杨家的脸面放地上踩,半点姑息不得。
这一小产,许多事便清楚了。
“容妃本就只是为了借这一胎重创皇后,从未打算留下过,毕竟万一孩儿生下来不似圣人却似房二郎,可不是一顶昭告天下的绿帽子?依着我那皇兄的性子,可不得掐死她?”
“想必皇后那里,便宗人府与刑狱司去查,也只能查得到容妃为她准备的一套陷阱——皇后若被废,你想,还有谁能继位?”
王家德高望重,是顶级的世家,其嫡系王家女做个皇后实在是绰绰有余。
“真真是……”
苏令蛮一时找不出词来形容,王二娘竟能将自己的孩儿做赌注,说流便流了,现下约莫有近……六个月了吧?她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冷得很。
“那阿廷在等什么?”
她问杨廷,他故意受伤,在温泉庄子修养上一个月,是为了躲开宫内的是是非非,可论起理来,这事实乃圣人家事,又如何与他扯上干系了?
“史家。”杨廷见苏令蛮仍然没明白过来,叹了口气,将个中情由到来。
皇后所在史家,虽因近些年未出过什么有建树的子孙,可当初既然能将皇后推上凤位,自然也是有些真本事的——何况,他近来一直在找一样紧要东西,这东西隐约有些眉目,大约是被史家捏在手里。
圣人震怒,痛失麟儿,必定要迁怒皇后,即便没有容妃一系列的动作,皇后也有一个监管不力的罪过,此番恐怕废后还是轻的了。
苏令蛮些微不忍:“皇后……何辜?”
杨廷没答话,房内的尴尬一点点蔓延开来,静得只有绞发那一下下规律的声响。
“蛮蛮可是觉得,本王坐看失态发展,太不近人情了些?”
苏令蛮张了张口,没答话。
不可否认,在一瞬间,她确实有这种感觉。
对于杨廷心底的yù_wàng,她隐隐有些感觉,却又不敢深究,她自问不是那存着忠君思想的迂腐老头,甚至当年圣人对她意图猥亵的事实此时想来仍有反胃之感——可这并不代表,她赞同杨廷的所作所为。
杨廷起身从梳妆台上替她取了篦梳过来,苏令蛮顺手接过,自己将头发细细梳开。
杨廷撩起袍摆坐到美人榻旁的圆几上,支颔看了半晌,美人玉指纤纤懒梳头,一副若有所思之态,他唇角翘了翘,笑不入眼底:
“阿蛮,圣人与我,有我没他,由他没我。”
苏令蛮手顿了顿,握住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