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猜他大概躺在被子里听电话,闻言也只是笑笑:“我在做故事的开场白。”
“你可以快一点进入正题。”
这么说着的男人想来会是微勾起唇的表情。
最是吸引小女生。
他住院的那段时间,医院里的小护士们都格外躁动。
忍足想过当初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突兀地提出同居的提议。其实仁王在医院并没有表现的有多寂寞,相反那个人一个人的时候还挺悠闲自在。当然,同事来探病他也能在热闹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忍足甚至能看明白,被仁王说出口的所谓“烦恼”,其实也并没有被仁王自己放在心上。
但现在想想,仁王格外吸引他的,或许是那无所谓的外表下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自信和勇气。
“故事从哪里开始呢?”忍足很慢地想,也很慢地说,“很久很久以前……也许也没有多久。”
有人听的话,就叫他说一说自己的往事吧。
大概不会比仁王口中的和柳生的过去来的轻松圆满。
也是啊,毕竟他和仁王相遇时,都是一个人。
那从前呢?
从前的事,大概仁王也有所耳闻。
不然,这个敏锐的男人,一个字也不会问。
忍足想到了迹部。
他和迹部的交往,大概不像是仁王和柳生那样水到渠成。(仁王:……谁告诉你我们水到渠成的?!)
“年轻的时候总会冲动。被随便哪个故事情节感染,或者被一件小事感动。有些人真的很耀眼,跟随着他往前走,日子久了就没法不被吸引。而你又清楚地知道他不像是看上去那么遥不可及。你可以碰到他,那你就不可避免地想拥抱他,甚至拥有他。”
迹部就是这样一个人。
冰帝的每个人都仰望着他,却也有机会平视他。
他没有优秀到不真实的程度,并且始终在努力着。
于是许多被他感染的人聚集在他周围。
忍足原本以为自己和迹部的那些追随者不一样。
他也很优秀,优秀到有那么多机会站在迹部身边而不是身后。
年轻的荷尔蒙相互感染,碰撞着就越了轨。
“在当下,是说不清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的。总归有激情,又有那么多场合能够在一起,于是暧昧着暧昧着,也就变成了那样的关系。”
忍足知道自己不是同性恋,迹部也不是。
当然这并不是歧视什么的,只是他们之前也都和女孩子交往过,交往时也是真心往来的。
但他知道他和迹部也并不是一时冲动。
也许一开始是,所以争吵,疏远,又忍不住靠近。
比较起来,是他更离不开迹部。因为那个人是那么强大又那么温柔,他没法不被他吸引。
然而感情从一开始似乎就有了高下之分,那么长久的可能,也就同时失去了吧。
“人的不理智和自视甚高,就在于总是会以自己的角度去为别人思考。但‘为你好’这种事,给人带来的多是负担吧。这样的道理就算心里明白,真要做到也不容易。”
忍足想,仁王刚才说到了“正轨”。
正轨是什么呢?
有个好工作,和一个好女人结婚,有可爱的孩子?
不,不是。
这只是俗世眼光里的“正常人生”。
叫忍足来说,正轨大概是一种正确的生活状态吧。
有自己的人生追求,有正常的情绪起伏和感情宣泄,有自己的生活,能爱别人也被爱着。
而从这个角度,仁王一直走的,也就是正轨。
“我其实没经历过你刚才说的心里挣扎。”他说,“我家里在这方面对我没要求。”
他的心理挣扎,更多的,是想要和一个人走下去,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吧。
爱让人偏执。
偏执过了线,就会失去自我。
他后来那么拼命地念书,去了穷山恶水的地方,也去战乱边缘的地区待过。
病痛,贫穷,还有社会动荡。
所以人要有眼界,要往前往上看,别让自己的格局限制在很小的框架里面。
“自私没什么不好的。能够清醒地认识自我,才是一个人最大的本事。”
忍足给面前的文献翻了一页。
他是感谢迹部的。在那段感情里他学会了那么多。
但他也有点可惜。
分手的情侣想要再做朋友并不是那么容易。
尽管双方都有心维持联系,但尴尬的地方也还是有很多。
如果一开始不表露出来,如果一直只是朋友,或许要更好。
但忍足想,怎么可能更好呢?
如果只是朋友,他和迹部的距离,永远就是那么远。
而现在,至少他曾经拥有他。
忍足突然有些好奇:“柳生要结婚,你什么感受啊?”
仁王对他的故事很不满意。
能不能说得浅显易懂生动有趣?
故作深沉,毛病!
可这个问题也没什么不好回答的。
“感受啊,挺复杂。”他往被子里缩了缩,“其实他能结婚,我真的挺高兴的。这一条路太难走,如果不是只有这个选择我也不至于一条道走到黑。他原本就是被我拖下水的,这不是托词。当然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所以我也不会自己扛下所有责任。”
至于剩下的也没什么了。
他不是对一段感情抓着不放的人。
柳生的特殊点在于他是他的初恋,这大概是每一个男人跨不过去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