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果脑子里轰的一声,一时竟有些无措。
后会无期这四个字是何意义,他不是不明白,但还是很想转身跟朱拓问个清楚,只是自尊心与满满的耻辱愤怒又不允许他回头。
他这边走得潇洒,那边的娇十八却是急白了头。黑鸽子点了她的穴位,令她出不了声,偏偏陆小果又把她给忘了,把她孤零零一个人扔在这虎狼穴里。
娇十八在心里不停的大骂陆小果,朱拓慢慢转过身来,朝她微微一笑,“武姑娘既然有了小陆的骨肉,朱某自然会好生看待,姑娘安心养胎就好。”
娇十八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顿时凉了半截。
陆小果在一处破庙里找到正准备生火取暖的程留香。
“待在这里很容易被发现,我们还是赶紧走吧。”陆小果急急道。
程留香往火堆里扔进一根枯枝,“被发现又如何?朱拓既然已经放咱们走,难道还能出尔反尔?”
陆小果道:“朱拓放过的人是我不是你。”
程留香瞟了他一眼,躺倒在干草垫上。
陆小果注视着他,目光有些复杂,“这些年我能一直安然生活在陆家村,莫非也是门主之故?”
程留香仰望庙顶布满蛛网灰尘的横梁,“那都是我爹的安排,你要想表示感谢,初一十五给他上柱香就行了。”
陆小果神色有些黯然,“只是为了我父子二人,却让门主冒如此大的风险……”
程留香打断他,“你还是叫我老程吧,一口一个门主叫的我心里都发毛了。”顿了顿,他又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乃血影门的传统,家父当年既然答应要为他的挚友报仇,自然要言出必行。只是当他查出杀害令尊的凶手是叶昀时,自己已因练功不慎走火入魔,父债子偿也是天经地义。”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最终出手击杀叶昀的,却并非是我,而是家父。只是他自己也因擅用内力,筋脉尽断而亡。”
见陆小果露出震惊的表情,程留香苦笑一声,“能够达成所托,也算死得其所。”
陆小果默然。程留香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不致于太过愧疚。只是程氏父子这份恩情,自己又该如何偿还?
“你跟叶孤山究竟是何关系?”
程留香翻了个身,就当没听见。
陆小果知道这是问到程留香的死穴了,只好换了个话题,“朱拓居然是皇孙?可怀宁太子一家当年不都死光了吗?”
“怀宁太子当年全家被诛,唯独留下一条漏网的小鱼。”玉面狐迈着方步慢悠悠走进破庙。
陆小果立刻窜起,拔剑相对。
“别紧张,我不是替朱拓当说客来的。”玉面狐拱手道,“我是被他赶出来,实在无路可走,才来投奔二位仁兄。”
陆小果不为所动,剑尖直指他的咽喉。“你又是谁?”
玉面狐叹口气,“我本名韩重,家父乃尚书令韩会梁,后误入江湖,人送绰号‘玉面狐’”。
陆小果继续道:“你跟朱拓早就认识?”
玉面狐道:“曾是幼时玩伴。”
陆小果大怒,“你跟他合起伙来骗我们!”
玉面狐摇头道:“非也,他不杀我就已经是万幸,又怎会与我同谋?”
陆小果对他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挥剑就砍。
玉面狐急忙道:“魏无涯是我舅父。”
陆小果一愣,连程留香都转过身来,若有所思的盯着玉面狐。
玉面狐被陆小果追得满屋子跑,“我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还不相信我?”
陆小果眼珠一转,“既然如此,内卫为何还要追杀于你?”
玉面狐道:“我背叛了魏无涯,自然要受到惩罚。”
陆小果冷哼一声,“魏无涯真就这么无情,连亲外甥都不放过?”
玉面狐眼中露出一抹孤寂,“做大事之人,当然不能拘于小节。”
他想走到火堆边,被陆小果拦住,“就算如此,你也不能留下。”
玉面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若是我告诉你朱拓的身世秘密呢?”
陆小果眼珠子朝上翻,“他是谁我们不感……”话未说完就被程留香打断,程留香竟开口道:“你可以留下。”
陆小果惊愕的看着他。
玉面狐朝程留香微笑点头,走到火堆边坐下。陆小果别别扭扭坐到另一边,耳朵却支得老长。
玉面狐开门见山道:“我想你们应该都听过昔日魔教教主公孙凌与先帝一夕长谈,朝廷从此与魔教永罢兵戈的传闻。这个传闻的确不假,只是公孙凌并非独身而退,而是从宫中带走了一人。”
陆小果脱口而出道:“那人便是朱拓?”说完以后觉得自己接的太快了,好像很关心朱拓的样子,心里又有些后悔。
玉面狐微微一笑,“正是。公孙凌自称当年才三岁的朱拓骨骼清奇,是练武奇才,见之心喜,才带他出宫,收他为徒。不过据朱拓分析,魔教几乎掌控了黄河以北的全部金矿,先帝应是以自己的皇孙为质,换取魔教十数座金矿的控制权及魔教的百年安稳。毕竟朱拓并非嫡长孙,成帝儿孙众多,用一个不怎么受宠的孙儿换来几近国库十数倍的庞大财富,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陆小果心中暗暗鄙视了一下成帝。
玉面狐接着道:“此后不到十年,怀宁太子暗中谋逆事发,全家被诛。彼时朱拓正随公孙凌云游海外,逃过一劫。后来查明太子系遭人陷害,成帝虽有心召回朱拓,怎奈缠绵病榻,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