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看看。”他道。
君兰疑惑着打开盒盖,淡淡的熏香扑鼻而来。
盒中是一整套的羊脂玉莲花暗纹的首饰。有发簪,耳坠,项链,玉镯,戒指,手钏,发梳,放在上好的玄色锦缎帕子上,更显莹润精巧。
这些首饰里有的是姑娘家可以用的,有的则需得及笄后才能佩戴。
君兰讶然,“这是……”
闵清则道:“我刚才看到你很喜欢那对耳坠,知道你喜欢这种样子的,就让人把一整套都拿来了。”
君兰知道这是九叔叔一番好意,拒绝的话未免让九叔叔伤心。但这些东西也太名贵了。其中随便哪个都是极其难得的,更何况是一整套?
君兰想了想,指了其中好几个,说道:“这些我用不上。九叔叔拿回去吧。”
“不用,我恰好也中意这一套,想着全给你留下。”
闵清则说着,修长的指轻点向玉镯上的暗纹,“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花?”
这套饰物上的暗纹都是同一种花。恰好是君兰识得的。
君兰颔首道:“知道,是并蒂莲。”
“对。”闵清则微微笑了,“所以这套首饰你更应该好生留着。”
君兰不解,“为何?”
闵清则视线慢慢转开,望向不住晃动的车窗帘子,避而不答她的问话,只道:“往后你便知晓了。”
将要到锦绣阁的时候,君兰忍不住与闵清则道:“九叔叔缘何还要去锦绣阁?”
“查账。”
“当真是这样么?”君兰道:“若真如此的话,那等会儿我在车里等您。您查完帐了我们再去别处。”
闵清则不接话,只眸光淡淡地望着她。
君兰低下头,扯着自己的一角,声音闷闷地道:“九叔叔今日究竟是为何出来这一趟?”
“你觉得是为何?”
“……看似是在查阅账本,实际上还是在为我挑选东西。”
“知道就好。”闵清则说道:“我本也不想和你说谎。只是你总是与我客气,我心里不好受,所以只能绞尽脑汁去寻借口。”
他说到“不好受”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微微一沉,带出几分沙哑。
君兰听了后也是难过得很,头垂得更低,下巴都要触到胸前了。
闵清则见状,暗暗叹息一声,抬手把她揽在怀里,紧紧抱住。
“小丫头无需和我这样客气。除了给你买东西外,我的银子也着实没处去花用。再者,你肯让我为你花钱,我心里反倒高兴。”
君兰听了这话,绷不住笑了,绞着衣角的十指也瞬间松开。
她这才发现自己被九叔叔紧紧抱在怀里。脸颊正紧贴着他微凉的衣衫。
君兰微微挣了下。
闵清则赶忙松开双手。
君兰笑着仰头看他,“哪有九叔叔这样的?银子用掉反而开心。要旁人听见了,少不得腹诽一句‘冤大头’。”
见她笑了,闵清则暗松口气,抬手在她额间轻轻一点。
“不若这样。”闵清则轻轻俯身,在她耳边低笑道:“你就想着,我银子实在太多了些,搁在钱庄里怕生了霉。你权当在帮我分忧解难就是。”
因着闵九爷的银子“实在太多”,而君兰必须为他“分忧”,所以车子最后还是停在了锦绣阁的大门前。
想到之前说起的查账之事,君兰问道:“这儿果真也是九叔叔的?”
不知是何缘故,锦绣阁和翡翠楼的主人一直未曾露过面,京中达官贵人虽猜测背后东家位高权重,却也不晓得具体是哪一位。
君兰也是因了方才与闵清则对话时候的一番言辞,从而想到了这一点。
“嗯。”闵清则简短说道:“原本这两家都是前朝就有了的百年老铺,在京中颇有盛名,只是几经易主,不曾再为同一人所有过。后来辗转几番,这两间铺子终是又到了同一个主人的名下。谁知三十一年前它们的主人获了罪,抄家时被收为朝廷所有。直至几年前,陛下把他们给了我。”
他说得简单明了,君兰却听得心里波澜起伏。看着这年代久远的楼阁,想到它这么多年来所经历的一切,不由问道:“那获罪的是哪一家?”
话一出口,她才有些懊悔。
既是获罪之家,哪能随便提起?
君兰当即就想要改口收回那句问话。
谁知这个时候九叔叔已经轻轻地开口作答。
“何大学士家。”闵清则的声音很低,“何逸之大人。”
居然是他?
君兰听后忍不住怔了怔。
虽她久居后宅,可何大学士的事情却也零星听过几句。
此人是几十年前的状元郎,才学极高。入翰林,后官拜大学士,桃李满天下。却在最终因谋逆罪满门抄斩。自此关于他的事情就成了京中的忌讳,等闲不能提及。
君兰知道九叔叔给她说起何大学士来,已然是极其难得了,于是就没有多问。
锦绣阁分为两侧。一侧是男客所去之处,另一侧是女客所去之处。
闵清则与君兰刚刚下了车子,便有伙计迎了上来。
只是闵清则并不在外面待客之处多停留,径直带了君兰往后院而去。
后院是招待贵客所用。到了那儿,闵清则也不让伙计招待,直接让掌柜的来见。
谁知等了许久也不见掌柜前来。
闵清则让长明去问。
半晌后,长明匆匆来禀:“爷,前面有人在闹事,掌柜的无暇分.身,这才耽搁了些时候。”
“闹事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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