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轻盈一跃,转眼就落在了玻璃钢混凝土的雨棚顶上,甚至都没有发出多大的动静。
“下来!”他伸开双手冲着何天巳,“我接住你!”
昏暗中,只听见何天巳小声骂了一句“我靠”,紧接着踩上了窗户,同样一跃而下。
明若星调整了两步想去接他,突然间又改了主意,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躲开。
也就在这一瞬间,何天巳居然与他擦身而过,以标准的并腿屈膝姿态着地,顺势又是一个滚翻,蹲在了雨棚的边缘。
干脆、利落、敏捷。
明若星心里恍惚一下,还没品出什么滋味来,只见何天巳一脸懵懂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和脚。
“我没事吧?!”
明若星刚想嘲讽他两句,脚下的大堂里突然喧闹了起来。
“快走!”
他一手拽起何天巳,两个人就这么从雨棚上向地面扑去。
来不及调整出最合适的落地姿势,好在绿化带里种着厚实又柔软的扁柏。落地之后,他们手忙脚乱地起身,一同默契地朝雪柳酒吧的方向跑去。
那群被惹恼的上班族好像也从酒店里追了出来,但他们很快就被甩到了九霄云外。毫不夸张地说,明若星跑得比赛马还快,而何天巳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勉强强地跟在他身后十来米的地方。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在漆黑树林里狂奔了十多分钟,明若星终于停了下来,靠在树上喘气。
“哎呀我不行了……”何天巳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搭着他的肩膀,“我这两条腿恐怕是要废了。”
“没用!”
明明知道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跟上自己的速度,但面对何天巳,明若星就是说不出什么温柔体贴的话来。
两个人各自喘息了一会儿,林子里忽然刮起一阵小风。枝摇影移之间,前方仿佛有什么亮光闪闪烁烁。他们走过去一看,居然是个隐匿在林间的小小牛轭湖,倒映着头顶的满月,铺开一池粼粼的波光。
反正暂时也无处可去,两个人干脆就在湖边岩石上坐了下来,拿起石头打着水漂。
打着打着,何天巳忽然嘀咕起来:“欸,你说那老胖子现在怎么样了?”
“没怎么,我压根就没用力打他,顶多留下个拳印,明后天就消了。”
“你平时看上去也挺冷静的,怎么就冲动了呢?”
这话明若星就不爱听了。
“他看的是我、骂的是我、骚扰的是我,你当然冷静了。不,你何止是冷静,简直就是怂!”
“我也不想怂的啊!”
何天巳摸摸鼻子,听上去有点委屈。
“可那儿毕竟是你朋友的酒店吧?闹出事情来不好收拾。再说了,万一打起来,你是大强人什么都不怕,可我怕给你拖后腿啊!既然帮不了你解恨,至少做个怂货,拉着你逃离麻烦……这点忙我还是做得到的。”
明明是花言巧语,可明若星的耳根子一软,手里的石片“扑通”一声掉了下去,瞬间被温柔的湖水紧紧包围。
“……那你要快点变强,强到能够和我一起痛揍那些讨厌的家伙。”
“你还是放过他吧!”
心思简单的何天巳顿时笑了起来:“不就是一个惹人讨厌的臭老头吗?像这种满肚子坏水、可表面上冠冕堂皇的人,你恐怕是斗不过的,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
“我还怕了他了?!”
“我这可是在劝你,你别猫尾巴越摸越……啊,不不不,那啥,我可不是在侮辱猫!”
这人怎么连记性都丢了,却还留着这张嘴呢?明若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咋舌,但也懒得再和他抬杠较真了。
两个人轮番往湖里丢了七八块石子儿,黑暗中忽然传来了手机振动的声音。
是酒店的亚人接待处给明若星打来电话,说也许是因为公款消费的关系,中年男人并没有选择报警,目前人已经回客房休息,其他人也都陆续散了,建议他们现在可以返回酒店。
留在湖边也无事可做,他们两个开始沿着原路往回走。
“他们不会要挟让酒店赔偿,然后逼酒店打假电话诓我们回去吧?”何天巳突发奇想。
“没可能的。那种借酒发疯的家伙酒店应付得多了,为了这点小事就透露亚人用户的信息,那才是不想做生意了。”
这件事还真被明若星料对了——回到酒店的时候,闹剧已经收场。大堂里灯熄了一半,显得格外静谧。刚才在电话里与明若星联系的那位值班经理亲自将他们领进电梯,甚至倒过来向明若星道歉,并表示由于住宿协议已经生效,今晚实在不方便对那几个人采取措施,但承诺以后会拒绝那个男人的入住请求。
除此之外,经理还好心地提醒了一句:那个骚扰明若星的中年男人今天晚上就住在他们隔壁,如果有需要,可以连夜帮他们换房。
想想酒店也是无妄之灾,明若星婉拒了换房的建议,还是和何天巳回到了原本的房间里。
经过了这一整天的停电、开车、喝酒、揍人和逃逸,两个人都已经累得人仰马翻。赶紧轮流洗了澡,爬上床去挺尸。
深夜十二点,不需要什么电视节目的催眠也能够轻松入眠——至少在熄灯之前明若星是这样的认为的。
可是熄灯之后他却发现,想要睡着似乎有点困难。
不是因为不困,而是因为噪音。
酒店墙壁的厚度应该还行,但是普通房间的隔音标准显然达不到亚人的听力需求。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