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了嗓音:“隔壁的那个老男人,好像死了!”
“哦。”虽然有些意外,但老实说明若星并不觉得吃惊。
倒是何天巳好像产生了什么错误的联想。只见他两步走回到明若星的身边,做痛心疾首状。
“你老实告诉我,你昨晚那一拳,是不是把人家照死里打的?!”
“……你有病吧?”
明若星打了个哈欠,“一拳就能打死个人,你以为我是什么?绿巨人?”
“万一打出个脑溢血什么的呢?”
“我现在打你的腮帮子一拳,你给我表演个脑溢血试试。”
“严肃点,我这替你担心呢!”
见何天巳难得的不苟言笑,明若星也稍稍认真起来。
“你先告诉我,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隔着一道门未必能够听得一点不落,但何天巳还是勾勒出了过去这半个多小时里的来龙去脉——
早晨大约七点十五分左右,或许是到了约定集合的时间,中年男人的同事们过来找他。起初是按门铃、然后是敲门,很快连手机也打了,可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结合昨天晚上的情况,那群人终于意识到情况诡异。他们立刻叫来了酒店前台,而前台继续按照“按铃、敲门”的流程走了一遍,然后就拿出了总卡打开了门。
说也奇怪,那中年男人虽然没有动静,可房间里的保险链条却好端端地挂着。于是酒店又叫来工人剪掉链条,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进了房间。紧接着,就传来了明若星刚才听见的尖叫。
听到这里,明若星已经飞快地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又将手机和房卡都放进了口袋里。
“走,过去看看。”
“搞笑吧你?”何天巳赶紧劝阻,“那帮人肯定还记得我们。现在出去还能有个好?”
“就是因为有过节,所以一旦警察让他们做笔录,他们一定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如果现在不掌握一点实际情况,待会儿的麻烦就大了。”
明若星的说法的确有些道理,再加上好奇心作祟,何天巳同意了他的建议,两个人一起开门走了出去。
不看不知道,原来外头走廊上已经聚集了好大一堆人。无论是推着清洁车的清洁员,还是捂着嘴皱着眉的普通住客,全都伸长了脖子朝着客房里张望着。
明若星提醒了何天巳一句“别怂,我们不是犯人”,就领着他朝隔壁的客房走去。
隔壁标准间的格局与明若星他们的客房略有不同:进门之后正对的是洗手间和衣帽间的两扇门,向左侧转身才是卧室区域。
此时此刻,大约二十五平米的卧室里呼啦一下站着七八个人,有人吓得尖声哭泣、有人忙着安慰、有人打电话、还有人拍照录像,实在是热闹非凡。
而人群中央的大床上,就躺着本次事件的主人公——那具肥硕的尸体。
如果泉下有知,中年男人恐怕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虚伪面具背后的真实丑态会如此赤裸裸地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此时此刻,他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围住腰间的浴巾也掉了一半在地上,显露出那截蠕虫一般,不堪入目的玩意儿。而他那僵硬的右手,还保持着死前最后一秒钟的姿势,凝固成了一尊无人愿意欣赏的丑陋雕塑。
在尸体周围,床上还散落着很多杂物。包括但不限于用过的餐巾纸、疑似捆绑用的红色棉绳、性玩具……当然还有床前的那个大屏幕电视。如果不是遭遇投诉之后被切断了信号,那它应该还在轮播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影片。
一想到这家伙昨晚上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做着这种事,明若星就忍不住一阵阵犯恶心。他强迫自己转换心情,不要发散思维,同时下意识地朝着何天巳靠拢过去。
“你怎么了?”何天巳还以为他有话要说,附耳过来准备聆听。
站在他俩前方的男人听见了声音,忽然回过头来。明若星这才发现,他就是昨晚电梯里的那九个人之一。而他也立刻认出了明若星,顿时大嚷起来。
“就是他们!昨晚上打人的那两个!”
屋里屋外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了明若星和何天巳的身上。仿佛随时都可以宣判他们两个就是杀人真凶。
“我们不是——”
何天巳正准备解释,突然听见不知哪个女人高喊了一句。
“抓住他们!”
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有人朝着明若星伸出了手。明若星挥手挡开,那人被逼退了一步,紧接着又扑了过来。推搡之间,人群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发生了连锁反应,有人似乎撞到了一旁的床头柜,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
“所有人,全都出去!出去!”
明若星试图让他们停止对现场的破坏,却并没有人挪步。何止于此,几乎所有客人都朝着他横眉怒目,唯有酒店的工作人员紧张地关注着局势,随时准备上来拆劝。
“所有人,现在立刻全都给我出来!”
突然间,又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走廊上传了过来,高亢、强势,仿佛不允许任何反抗。
魔术般地,所有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明若星和何天巳始终站在门口没有挪动。他们很快就看见了一个身材高瘦、黑衣黑裤,脸色也堪称漆黑一片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地登场。
黑道大哥?这是何天巳对此人的第一印象。
很遗憾,他这一次的直觉却错了。黑衣男人的身后,又陆续来了几位穿着制服的警察,随后是提着工具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