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烨浔道,“我生来这右脸上并没有符咒,直到后来,我认识了依冰。据说依冰的娘亦同我一样生于混沌,法力极高,见过了她娘之后不久,有一天我在山间睡醒之后,才从水面的倒影中发现自己右脸上有了这符咒。当时我只顾着修行,也没太在意。”
“那你这符咒,想必与依冰有关。依冰她娘亲可还在世?”熙瑶又问道。
“不在了。据说我杀了依冰之后,她娘就疯了,以自废修为取乐,并到处找女儿,一见到长得像依冰的姑娘就抱着不松手,就这样疯了数千年。后来我在仙界遇到她,把她带到魔界来,让人伺候着她。在魔界待了四年后,一天,她不知怎么的跑到南方火焰山,跳进那火海去了。”烨浔声音低低的,带着一股内疚。
熙瑶没再说话,思卿此时已在烨浔怀里睡着了,熙瑶于是将思卿抱出来,放在大床上躺着,又小心地为他盖好锦被。
再坐回烨浔身边,熙瑶问道:“烨浔,我来这魔界也快五年了吧?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烨浔拉起熙瑶的手,暗红的眼眸打量着熙瑶,甚感伤道:“五年时间过得好快啊,熙瑶,我真的一点都不值得你考虑么?”
熙瑶道:“烨浔,你可以当我哥哥,不过我哥哥实在太多,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在这几年里,我或许对你说了好些肉麻的话,你也知道,那都是受符咒驱使,我迫不得已。”
“熙瑶,那些话,真的一句真心的都没有吗?”烨浔极是受伤,沉吟一阵,接着幽幽道,“那我宁愿你当初不曾揭开我的面具,不曾中那邪恶的符咒!”
两人又无言沉默了一阵,烨浔转移了话题道:“我曾在南方见过一个手艺十分精巧的铜匠,他说可以打造能伸缩的各种铜器,曾经想为我打造一对赤铜手套,被我拒绝了。不过我想,手套要戴在手上做各种事情,那灵巧性应当极高。他既然能打造手套,想必也能为思卿打造一个具有收缩性的面具,如此也可放心给思卿佩戴。”
熙瑶想了想道:“目前只有这个办法了。”
“那我现在就动身去南方找那铜匠。”烨浔话音刚落,一阵旋风般走远。
第二天,烨浔带着那个铜匠回来了。铜匠将思卿打量了一阵,又拿起器具量了一番,很有把握地收了烨浔的订金,离开了。
又过了五日,那铜匠带着一个雕花盒子来到王宫,打开盒子将一个小巧的赤铜面具呈现在熙瑶面前,也是戴半脸的那种。那面具就像是赤铜纤丝织就的,很有韧性。
烨浔极满意,爽快地付了那剩下的钱。熙瑶拿面具试着给思卿戴了一下,不料思卿这小家伙竟然高兴坏了,看看烨浔脸上的面具,又摸摸他自己的,高兴得就地跳了起来。
思卿戴上赤铜面具之后,同烨浔相像不少,烨浔也更喜欢逗他玩儿了。
后来虽说思卿已断奶,慢慢能直立着走路了,绵苜依然经常来王宫看他,给他捎些小玩意儿,只是再也没有带蔻蔻来同思卿一道玩。
烨浔平时得闲了,一般就两件事,一件是逗思卿玩,一件就是吹笛子。当然,他吹笛子的时候,思卿也会时不时去骚扰他。
这样又过了半年多。
一天,烨浔正在花园里逗思卿玩耍,水漾突然出现在熙瑶面前,对她道:“宛生,哦不,熙瑶,我不想再遥遥望着赤琮,我想去拥抱他一下,你要跟我前去见证一下吗?”
“水漾,你真的非这样做不可吗?”熙瑶道。
水漾十分恳求道:“是的熙瑶!我已想好了,之前那数千年,我都活得浑浑噩噩,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直到那天遇见了女扮男装的你,我才知道,原来我要的东西,是一段情。只是你毕竟是女子,我于是又为此伤心了一阵,成天陷入郁郁寡欢。苍天对我还算好,让我又遇见了赤琮,从赤琮的眼中,我看出了他与我一样热切的心。”
“水漾,你真勇敢!”面对这样执着的水漾,熙瑶还能说什么呢?
熙瑶于是又想:“火焰山正好有条裂缝可以通往仙界,先前我还忌惮那火焰山,如今有了水漾,我应该可以安然通过,如此也就可以提前去看看风俊,给他报个平安了。”
如此想罢,熙瑶便回去将思卿交给了烨浔的两个侍女照看。自己则不忘携了摄魄镜放在袖内,回来找水漾。
水漾拉着熙瑶的衣袖,风一般奔跑起来,脸上满是自由与向往的神色。在熙瑶看来,却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光景。是啊,他这一去,敢情是回不来的了。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火焰山。水漾站在山前,大声喊着赤琮的名字。赤琮从火中钻了出来,熙瑶这才发现,原来赤琮也只是火焰山千百火魔之中的一个。
赤琮披着橘黄的外袍,一张脸极是秀美,只是被火光映得很红,头发也是红的。他与水漾隔着山岚对望着,不知不觉竟流下了泪水。
水漾道:“赤琮,不要哭了,我很快就会过来拥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