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几次这位瞻河先生对他的态度来看,林彦弘觉得他似乎并不太喜欢自己,就算对方懂得雍国的古文字,估计也不会愿意花时间教他。
然而,出乎林彦弘的意料,夏骓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直接点头并回答他:“确有其事。”
待看到少年眼眸中的亮光,他还接着道:“御书楼有这方面的书,只是不在这里。”一边说着,他一边扫视了周围的书架。
林彦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难怪他在一层找了这么久,却一无所获,原来真正的“宝贝”是放在了楼上。
不过,学生是不能上御书楼二层的,所以就算林彦弘再想看,也无能为力。
等夏骓离开后,林彦弘还在想这件事,难免就有些若有所思。
李景承见他盯着抄本的封面,却是一动不动,于是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你想看?”
与他朝夕相处培养的默契,让林彦弘理解起李景承简短的话没有任何阻碍,他先是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只是看着有些好奇罢了,御书楼上有那么多书卷古籍,还有夫子和教习守值,就算……怕也找不到。”
林彦弘知道,若是李景承让念北去二层找,念北肯定有办法在那些夫子和教习面前隐藏身形的进出,但他却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他想要的。
而且若是让念北做这件事,对方势必会汇报给裕王知道。
林彦弘担心裕王会误解,以为他对雍国的事如此“好奇”,是因为李景承的先祖返魂。
……
比起一层来,御书楼的二层藏书其实更多,而且有些被分在房间里锁着,就算是一般的教习,也难得一睹真容。
夏骓将其中一间的门打开,进去翻找之后须臾而出,锁上了门,带着两卷书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对着烛光,夏骓一页一页地翻着,伸手准备提笔,却捉了个空。
这时候,一双指节分明的手递了笔过来,一个身长如玉的男子不知道何时站在他身边,笑盈盈地道:“看什么这么认真,我进来好一会儿,你竟然都不理。”
夏骓连眼睛都不抬,只拿过了自己的笔,一言不发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王鹭丘倚靠在他身畔,看了看他写的冬至:“这是古文字?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看这个?”
夏骓这回终于没有不理人了,那双清冷的眼眸直直地看向王鹭丘,让某人不得不收回了自己已经摸上他腰际的“爪子”。
“听阿崔说,最近你去一楼去得勤,却不到四馆来看看我……这才几步路都不愿意走,你也未免太绝情了。”某人小声地抱怨。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更加哀怨:“听说今年致学堂有个孩子生得极好,你见过没有?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喜欢?”
面对某人的“明知故问”,夏骓实在不想跟他废话,但他非常清楚,自己若是不回答,对方还不知道会再“胡言乱语”什么,于是答了一个“嗯”字。
也不知道是回答“见过没有”,还是回答“是不是讨人喜欢”。
这个回答显然没有让王鹭丘满意,他有些吃味地用手指点了点案几:“听阿崔说,当时在偌大的御书楼里,一眼就可以看到那个林彦弘,想来他出色得很,招人得很。”
“听说,听说……你听说的事情,倒是不少。”
“谁叫你如此关注于他,”王鹭丘说着说着又靠了过去,不动声色地嗅了嗅这个人身上冷松的香气:“十三岁的案首……当年若是老师同意,你也可以……”
大概是因为提到了两人的恩师,他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些,神色也庄重了些,身子立了起来,只是还贴在夏骓身上。
这一次夏骓没有推开他,只继续在纸上写着字,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回去。”
王鹭丘挑眉:“我的腿是你的吗,还得听你的话不成。”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大有证明腿是自己的,表达想去哪就去哪儿的意思。
夜里的御书楼显得格外寂静,只有桌上的烛光跳动着,把两个人的影子照在地上,看上去张牙舞爪的。
……
接下来的几天,林彦弘没再去拿那本《梁州经注》,而是取了一本关于策论的书,带着李景承坐在誊台,一边看一边抄写。
就好像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明知道这样做是欲盖弥彰,却还是选择了不去看、不去想。
好在瞻河先生又恢复了从前那般,轻易不出现在众人面前,好多天不见踪影,林彦弘这边也没有了压力,乐得清闲。
他想,也许瞻河先生只是为了提醒他不要花太多心思在别的地方、而应该专注学业罢了,应该并不是要查他。
于是这天,林彦弘像往常一样老老实实的“用功”,过了一会儿,却感觉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虽然往常这里就挺安静的,但连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都好像消失了,确实有些特别。
林彦弘不用抬头,就知道一定是瞻河先生又来了。
果然,还没等他停笔,一本书就被放到了案几上,林彦弘定睛一看,心中顿时狂跳不止。
——这好像是一本关于古文字的书!
林彦弘抬头看向夏骓,面露不解,而夏骓脸上却一如既往的冷淡,仿佛刚刚拿书给林彦弘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谢谢先生。”林彦弘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瞻河先生要给他看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