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向着她挥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去了:“这些东西记不得就算了,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那就是谨言慎行。”
诺雅心里这叫一个气啊,合着让自己吭哧吭哧地背了一天的蜘蛛网,就是为了告诫自己这四个字。你兜这样大的圈子做什么,我林诺雅又不是小白花一朵,也不是不开窍的榆木疙瘩,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太子爷娶这么多菩萨在家里供着,就是为了笼络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
你就简单粗暴地告诉我一声,多吃菜少说话,多装傻少掺和不就完了?
这样爱操心,处处兜圈子,慈母多败儿,怪不得把百里九教养成这样不成器的败家子。
第二天,就是太子府宴请。
对于太子府,秦宠儿可以说是熟门熟路,但是,谁会愿意放过这样一次可以出风头的机会?
所以秦宠儿与安若兮今日都起得颇早,开始洗漱打扮。
诺雅的衣服前两天就已经赶制出来,诺雅多虑,仔细检查了衣服的针脚,细密而结实,也就放下心来。
衣服果真做得贴身,尤其是腰线收得好,显得凹凸有致,火辣挺翘。烟青色笼烟流云纹缎面,银狐毛皮滚边,丝毫也不臃肿。
最合诺雅心思的就是这件衣服的简单素雅,沉静而不张扬,刺绣也不是寻常的俗气花草,而是寥寥几笔烟雨江南的水乡风景,与衣服颜色相得益彰,恰到好处,消减了几分诺雅脸上的飒爽英气,糅合了两分柔婉轻媚。
头发在纪婆子的坚持下,盘了一个并不繁琐的玉兰髻,用一根莹润通透的碧玉簪子固定了,又怕寒酸,簪了镏金嵌玉的两只蝴蝶搔头,略施粉黛。
诺雅第一次这样花了心思妆扮,几个丫头啧啧连声,直夸是误堕凡尘的瑶池仙子。
诺雅也只道几人巧嘴,夸大其词,不予理会,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沾沾自喜的。她心里还隐隐有点小九九,宴席之上,若是遇到楚倾尘的话,自己是应该同他真诚地道一声谢的,好歹收拾齐整了,也不至于像上两次那样狼狈,太没有脸面。
百里九亲自过来催促,竟然穿了一身与她同样布料,同样款式,甚至于刺绣都一摸一样的锦袍,敛了他的邪肆纨绔之风气,显得清雅淡泊许多。
百里九一进门见到诺雅俏生生地立在堂屋正中,如若出水芙蕖,婷婷净直,眼前一亮,色眯眯的眼光在她浑圆的胸前逡巡几遍,别有深意。
“原来这不显山,不露水竟是这样的意思,今日方知什么叫做深怀不露。”
百里九的话心照不宣,桔梗几人不明其意,面面相觑。
诺雅自然心知肚明,他这混不正经的话分明就是在打趣自己,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叫苦不迭,两人这样骚包的同款服饰能不令人诟病吗?秦、安二人见了,不给自己小鞋穿才怪!
她二话不说,转身就去倒腾衣箱:“桔梗,过来帮我找找上次做那件杏花白的夹袄。”
桔梗为难地看百里九。
百里九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阖拢了衣箱,不由分说地拽了出去,不顾她的抗议,强硬地塞进马车里。
秦宠儿与安若兮看她的眼光果真带了刀子一样锋利的东西,夹杂着怨恼与嫉恨。
还好,太子府设在暖房里的宴席分左右厅,男宾与女宾中间用花墙做了临时隔断。百里九一进太子府,就被几个狐朋狗友围拢上来,一顿调笑后,拉着去了男宾席饮酒叙旧。
秦宠儿说要去找太子妃叙旧,撂下话就转身没了人影。安若兮席间自然也有相熟的闺中好友,招呼她跟前落座,低声窃窃私语,将诺雅晾在原地。不时有满是探究和讥讽的目光向着她身上飘来飘去。
随行的婆子是老夫人跟前最得力的,她吞吞吐吐地告诉诺雅,座次是按照身份地位来安排,愈往里,座位的主人也就越高贵,她是将军府的人,按说,是可以往里的......
诺雅知道她咽下去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自觉地在门口角落处寻个最不起眼的座位坐下,安静吃茶。她身后就是一道锦绣屏风,可以看到暖房入口处络绎不绝的宾客,倒也并不无聊。
与诺雅座位临近的席面,是一群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朱环翠绕,打扮得精致,都是官家千金,借着这样的宴会出来露脸的。
几人交头接耳,正聊得火热。
里面有一位被称作妙云的小丫头,叽叽喳喳尤其活泼,旁侧有略年长稳重些的丫头,不时拽她的衣服,臊得满脸通红。
“你若是一直这样聒噪,不安分,回府难免又要挨母亲责罚。”
妙云老实片刻,又活跃起来,难掩天性。
“二皇子来了!”妙云压低声音惊呼,“噌”地站起身来。
席间少女立即停止了说话,蜂拥至屏风后,激动地抻长脖子从镂空处向外看。
诺雅忍不住扭头,见果真是一袭出尘白衣的楚倾尘在几位公子哥的殷勤簇拥之下,撩帘进来,信步向着一旁的男宾席走过去,即便是在人群里,楚倾尘举手投足,翩翩器宇,俊朗丰神,如同鹤立鸡群,令人一见而不思茶饭。
席间多惊艳声,此起彼伏。楚卿尘对于此似是早就习以为常,目不斜视,温润中又有一点清冷的孤傲。
几人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有人打趣那妙云:“就说一早过来,就占着这个位子,谁也不让,原来竟是为了偷看二皇子。赶紧将嘴边处的口水擦擦吧,否则太子妃见了,必然以为是慢待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