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吵?”小皇帝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冷笑,“你们有什么凭据?就敢动朕身边的亲卫?”
“小的亲眼看到……”
“看到什么?看到他御膳房?那是朕叫他去的。”小皇帝努力散发出一种叫做“气场”的东西,实际上他没有这样的本领。与其说人们害怕他,不如说害怕他所代表的无上权势。
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小侍卫抬着脸,微不可察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皇上为什么事大动干戈?”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母后迈过门槛,脂粉遮不住她脸上的老态,她拿着一把折扇,随意瞟了一眼地上,“几个奴才罢了,犯错了自然要受罚。”
罚却没说怎么罚,将侍卫们都关进了大牢里。没当场处死,应该是性命无忧,小皇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等到熄了蜡烛,只瞧见外头巡逻的下人,小皇帝一骨碌爬了起来,从窗户口溜了出去。先将死花处理,挽起袖子又搬来一盆开得正好的花。他知道大牢在哪,迈着两只小短腿就跑,宽大的睡袍不方便走路,时不时的绊他一跟头。
他听过大牢的故事。幼时奶妈曾跟他说过,里面关的都是最坏最坏的人,面容漆黑长着獠牙,会将不听话的孩子咬住吃掉。
侍卫不是这样的。
(七)
小皇帝边跑边想。侍卫脸也不是黑色的,是被太阳晒过的棕色,眼睛也端正好看,不像自己。他自己眼尾嘴角都是向下,是“苦相”。侍卫也没有獠牙,笑起来的时候他看到过。
到了门口,皇帝不用偷偷溜进去,正大光明走进去,谁也不敢拦他。叫人带路,直走到最后一间牢房。
侍卫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小皇帝捡了个小石头偷偷扔他。
扔一下,没反应。
扔两下,还是没反应。
正准备扔第三下,地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睛,“原来是这个坏蛋扔我。”小皇帝点头,“就是我。”侍卫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手黑乎乎的就往皇帝脸上蹭。
“你怎么来了?”
“我来救你出去。”
“你怎么知道东西不是我偷的?”
皇帝用袖子擦脸,“我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在一起时很少用尊称,“我不想你死。”
侍卫摇头,“你救不了我。”
果真如他所说,皇帝叫狱卒放人,但他们说只听太后的命令。
没有办法。他又折回到牢房前,“你觉得是谁做的这件事?”侍卫招了招手,皇帝把耳朵凑过去,侍卫便贴着他的耳朵说道,“我们侍卫总是在外面巡逻,基本不进入殿内,东西掉了,一定是贴身之人干的。但这件事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什么?”
“你。”
(八)
“外头都在传你被软禁了,还有人说你已经死了……外头都乱糟糟的,总有人要做大逆不道的事……你现在很危险,你知道么?”
小皇帝摇头。
“你真不像个皇帝。”
小皇帝叹了口气,“我本来就不想当。”大哥并非母后亲生,自己也是从小跟着奶妈长大,对母后并没有什么感情。
“东西八成是那些太监拿走了,他们消息最灵通,我瞧着有人都开始收拾包裹了……皇上,你还太小了,若是发现什么不对,就赶紧逃吧。”
“母后不是与我这么说的,她说世道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小皇帝捂住耳朵,“你乱说。”
日后当他念书识字时,他总是想起侍卫的话。他本对治国没有兴趣,一点一点费劲弄懂朝堂上目前的局势,可以看到他连半个支持者都没有。所有人都知道迟早要完,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
小皇帝去找母后请安,隐晦的提出释放侍卫们的事,毕竟他们都没有偷东西,不该为此受到惩罚。而小皇帝的代价则是不准再到处偷溜乱跑。
他的一举一动,母后都知道。
小皇帝只得每天闷在屋里写大字,看奏折。送到他这里的奏折都是最最不要紧的小事,他却逐字逐句仔细察看,又用毛笔批注。乍一眼看上去,也不过是些芝麻小事。
递送的下人翻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日子便这么晃晃悠悠的过去了。
过了近两个月,皇帝在朝堂上出现了。不知是为了稳定大家的心还是怎么,之前除了重大典礼,否则他是从不出现的。母后警惕了几天,发现他果真只是朝堂上的吉祥物,从不参与政事,从不做出任何决定,也未跟任何人亲近,只是他坐在龙椅上,对母后倒没有什么坏处。连她软禁皇帝的批评声都被按下去了不少,他一个孩子,又能翻出什么水花?
吉祥物听了一天的吵架,揉揉耳朵去找侍卫。侍卫现在不是他身边的亲卫,调到了别的地方,几月没见侍卫变高大了许多,右脸多了一道伤疤,正骑着一匹马。
侍卫下马行了礼,皇帝点了点头,旁人瞧不出任何异样。
(九)
一眨眼两人都已长成了少年模样。小皇帝脸上的肉肉们都已经不翼而飞,身形抽条后显得成熟不少。但他本性没怎么变,常常心软,所以尽量少说,做一只偶尔说几句话的吉祥物。
最近正在科举考试,也是吉祥物培养自己势力的好时候,这两年母后盯得越来越紧,时而正常时而疯癫,她身边的人一言不合就掉了脑袋。
考试的书生很多,皇帝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却误打误撞看到了一份卷子。那卷子上写了连月的水灾,这他们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