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陆灵儿把他推了推,接过他手里的锅铲。
祝萌盯着锅里的热气半晌,道:“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和师父在一起……”
“咱们大家不是一直在一起吗?想跟着师父又不是什么坏事。”拿着锅一摇,锅里的东西就翻了个转,发出更加响的声音更加香的气味。
祝萌道:“我是说,成亲……我想和师父成亲,夫妻的那种——师父不会答应的对不对?”
陆灵儿拿着锅铲的手一斜,一块肉掉出来掉在了她的手背上,陆灵儿“嘶”了一声,忍着痛把东西放下。
“我是真的有那个想法。”祝萌喃喃道:“然而,他就是觉得我还小,不愿意把我的话当真。”
陆灵儿扭头,凝视了他半晌,似乎想看出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祝萌看她一眼,等了许久,陆灵儿还是没有移开眼睛。
“师姐,该翻翻了。”祝萌沉不住气地提醒。
陆灵儿于是又炒了两下,把菜盛了出来,祝萌拿出碗筷,又把蒸着的饭取出,垂着脑袋,开吃。
“你是还太小。”陆灵儿等他吃了大半,才开口,她的语调分不清楚是凝重还是其他,但是肯定,不是喜悦。
祝萌放下碗筷,哪怕他白天几乎一天也没吃东西,但竟觉得没了胃口:“不试试,怎么知道?”
“试?”陆灵儿反问,“萌萌,你真的觉得这样的事情,是可以随便试的吗?”
祝萌抿紧唇,不说话了。陆灵儿一旦开口,便越说越快,越说越流利:“你与师父是什么人?你们两个是什么身份?同是男子,还是师徒,你是想让人背后戳师父的脊梁骨,然后再骂你不知廉耻、勾`引恩师吗?”
“谁勾`引了,明明就是他——”祝萌说出前四个字,后头却是死死忍住,就是不说。
陆灵儿摇头道:“我不管你是怎么起这个心思的,你就没想过这事若是做了,后果如何?何况你真的爱师父么?男女情爱?你才多大年纪,怎么就会有这种想法?怪不得师父那么生气,我若是师父,我就把你按起来打一顿,没大没小,成天胡思乱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祝萌道:“他早已打过我了。”咬紧牙关,又道,“你们都这样,都这样!”说着,一股郁闷直入心中,起身要走,陆灵儿抓住了他,道:“你既是这般得罪了师父,那么,快点去向师父赔罪,和他道歉!”很明显,祝萌若不先低头,时无久绝对不会原谅他,这种事情是能随便拿来开玩笑的吗?就是说说都够呛,何况祝萌竟然是认真的!
祝萌垂眼道:“我不道歉,这事原本就没人做错,我只是想试,他不想试。我想试试,我没错。”
陆灵儿皱眉道:“你这是钻牛角尖!只是想试试,就没错了?你们不但是师徒,还都是男子!”
“如果这些都那么重要,那为何我还会生出这样的想法!”祝萌梗着脖子道。
陆灵儿沉默半晌,松开了手。
祝萌转过身便要走,一抬头,厨房门外,却正站着时无久。
他不知站在那里多久,而就算没有站在那里,门是开着的,以他的功力,方才的话,只怕他也都听进去了。
祝萌眼眶一红,说不出是羞耻,还是别的什么情感,浑身都僵住,站在那里不动。
时无久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甚至没表现出失望,失望自己大晚上来寻祝萌,却听见他那般不懂事的言辞。
气氛静了半晌,只听他开口:“去刑堂领罚,若不知错,每日受罚!”
陆灵儿吃了一惊:“师父!”
时无久看也不看他们俩一眼:“二十鞭。”说罢便直接走了。
“二十鞭就二十鞭!”祝萌红着眼睛在他背后大叫,“但是我不服,我不服!”
“萌萌!”陆灵儿简直要被他气死了,这时候竟然还和时无久犟。
时无久显然不是说说的,而祝萌那个死脑筋,睡了一觉醒来竟真的去刑堂领罚了。刑堂长老在问过时无久的意见后,自然执行。
掌门弟子行刑,时无久身为师父,便在一旁看着,郝佑龙与石柏武十分诧异祝萌为何会受罚,到陆灵儿那里追问,陆灵儿却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一点消息也不愿透露,只说祝萌是惹时无久生气了。
这简直是今年他们遇到最古怪的事了,祝萌竟会惹时无久生气?时无久虽然严厉,但真的生气并没有几次,何况是对徒弟来真的,而祝萌向来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会惹时无久生气?
人躺在合并起来的凳子上,石柏武与郝佑龙既焦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道祝萌犯了什么事,他们连说情都不知道怎么说,时无久毕竟是一派掌门,如果他们没办法提出真切可靠的理由,他是不会停手的。
“二师姐。”郝佑龙不由偷偷拉了下陆灵儿的袖子。
陆灵儿抿唇道:“我帮不了他。”
连陆灵儿都无法为他说情?祝萌到底干啥了?郝佑龙正想询问。行刑的汉子却对着时无久与刑堂长老拜了两拜,击过鼓后,扬起鞭子一鞭一鞭抽下去。
第一鞭,祝萌便浑身颤抖,第二鞭,他额头上的汗就流了下来,而后几鞭汗流满面,双眼含泪。就算如此,他却死死咬着袖口的衣料,盯着时无久不错眼。时无久仿佛故意一般与他对视,并不避开,一双似在天山的雪里浸过的眼,冷静,而又冷漠。
二十鞭过去,祝萌几乎昏过去,他松开口,几乎连喘气的力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