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湛大吃一惊,他以为是沈枞身体出了毛病,沈枞却说不是的,是蓝沛。
苏湛更吃惊,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事会出在蓝沛身上。但是沈枞刚说了个开头就后悔了,后面他一个劲儿搪塞,只说蓝沛是偶尔力不从心,灵魂治疗中心的工作太繁忙,蓝沛纯粹是累的。
那之后,沈枞就巧妙地减少了和苏湛见面的次数。
苏湛觉察到好友的疏远,心里非常不舒服,其实他也知道沈枞为什么疏远他,家丑不可外扬,这么大的事被他给知道了,换了是他苏湛自己,也恨不得改头换面跑到殖民星去才好。
但是苏湛没生沈枞的气,却把愤怒转移到蓝沛身上,他认为蓝沛所谓的“力不从心”,其根源是不爱沈枞。
对着深爱的人,怎么可能硬不起来?!
后来,沈枞突然自尽在季小海的墓前,更证实了苏湛的猜测:一定是因为蓝沛不够爱沈枞,才让沈枞绝望,转而到前任墓前寻死。
苏湛不爱结交,朋友也不多,沈枞是他最好的朋友。好友的离世,给了他很深的打击,当初苏湛足足有一个礼拜没法上班。
此刻,他看见沈霆守在蓝沛身边,无论是容貌身高还是那一头银发,无一处不像沈枞,连一颦一笑都极为神似,就仿佛过去的时光,不由分说轰的一声回到了他眼前。
他看得出来,沈霆深爱着蓝沛,就像当初他也看得出来,沈枞深爱着蓝沛。
蓝沛仍旧是原来那个蓝沛,但是守在他身边的人,却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了。
……无论多么像,也不是了。
此刻,左海洋看心腹下属两眼通红的样子,知道他想起了死去的朋友。
“你呢,和承乾一样,深陷过去不可自拔。”左海洋用筷子指了指苏湛,“过去的事就该让它过去,死死抓着不放,那是没出息的表现。”
苏湛一听这话,恨恨道:“议长,你用不着替蓝沛说话!”
左海洋诧异:“你从哪个字听出我在替他说话了?阿湛,你有没有想过,依照沈枞的脾气,他究竟是乐于见到如今这一幕,还是更乐于见到蓝沛一个人形同枯槁、形影相吊?你那个最好的朋友,他的心肠有那么歹毒吗?”
这一句话,顿时把苏湛给说愣了!
左海洋摇了摇头:“白瞎了这么好的脑瓜!”
“议长!”
“快吃饭!下午还要开会。”
苏湛低头猛扒了两口饭,他想了想,还是不服气。
“议长你自己还不是停在过去?”他硬邦邦地说,“小惠她爸,没了也有七年了。”
他们相识多年,左海洋性格随和,苏湛讲话一向非常随便。
被苏湛呛了一句,左海洋神色淡定,他端起手边的仿单一麦芽威士忌,喝了一口,这才淡淡道:“我这不叫停在过去,我只是还没找着路。”
仿酒是一种饮料,有酒的味道但不含酒精,是嗜酒人士在不能喝酒的情况下,通常会采用的代替品。
左海洋的魂奴过世后,他就染上了酒瘾,后来花很大力气才戒掉。
舰船上的各项学习和会议,一直持续到晚间才停下来,因为是在备战,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各自草草洗漱就回房休息,只有少数精力过分旺盛的年轻人,还在战舰底层的子弹球室玩球。沈霆也在其中,他和蓝沛说他玩到八点半就回来,结果八点四十了也没见人影。
蓝沛一个人在客舱里躺不住,他满脑子都是明天的课程,大脑皮层里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最后蓝沛索性起身穿了衣服,从客舱出来。
舰船上很安静,只有机器人在一层层静静巡视。
战舰上自然是没有酒吧也没有夜总会的,蓝沛想看看星星,走到观景台跟前,却看见一个人坐在那儿,手边还摆着一瓶酒,细长的瓶身插在冰篮里。
“哦,蓝医生也睡不着吗?”左海洋发现是他,笑着问。
蓝沛点点头:“议长,这么晚您怎么还没回房间?”
“回去也是一个人躺着数羊。”左海洋说,“倒不如坐在这儿数星星有趣。”
蓝沛在他身边坐下。左海洋拿了个空杯子,示意他:“要吗?”
蓝沛本想拒绝,但仔细一看,那是一瓶“仿酒”,于是他接过杯子:“那就来一点儿吧。”
左海洋给他倒了半杯仿朗姆酒。
俩人默默喝了一会儿酒。
蓝沛忽然道:“上舰船的时候,我看见议长您的行李里面,有一个超大的箱子——里面怕不是装满了仿酒吧?”
左海洋笑起来:“被你猜到了。”
蓝沛颇觉好笑:“您这是把家底都给扛来了吗?”
“做好回不去的打算呗。”左海洋不在意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蓝沛侧过脸,细细打量左海洋,他笑道:“容我说句冒犯的话,议长,您刚才那种气质真的很像陆离总统。”
左海洋淡然一笑:“算不上冒犯,很多人都这么说。”
他故作神秘凑过来,低声道:“告诉你吧,其实我烦透了那个老小孩。”
蓝沛忍笑道:“我听阿昶说过,你们俩打过架。”
“嗯,那时候血气方刚啊!高等学院都还没毕业。要是他和我养父一样,看上去一把岁数,那也罢了,尊老敬老嘛——偏偏又不是,怎么看都和我一样大,还总为了锅碗瓢盆的屁事儿数落我,年级第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