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一根本不领情,指着安修琛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就是嫌我老了不中用了是吗?!那你滚!趁早给老娘滚得远远的,省的脏了我的眼!”
安修琛眼圈微红,心里难受的要命却笑了:“你就这么恨我?我是你的仇人吗?”
安如一铁青着脸,连犹豫都没有:“对,你就是我的耻辱,早知道你长大之后会跟我对着干,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
安修琛气的手都不受控制地在发抖,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我这几年对你不好吗?你要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现在我不过帮你认清一个骗子,你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伤我的心?”
“那是你活该,你别忘了我这条腿是怎么断的?要不是你不管我,我怎么可能会成为废人一个?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还债!还债,你懂吗?!”
安如一拍着自己的腿,声音大的把护士都惊动了。
护士连忙来拉架,劝着安修琛,毕竟安如一现在的病情不稳定,必须要少动肝火。
可护士的话,安修琛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现在心里翻涌如海,七魂八魄大抵也丢了一半。
安如一还不罢休,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打站在原地的安修琛,护士拦着,安如一甚至抄起桌上放着的一切东西朝安修琛砸去!
安修琛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出来的。
满脑子都是安如一愤怒的脸还有戳心骂人的话语。
仿佛一切都不是理由,他本来是好意,可在安如一的眼里,他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从小到大,安如一尽过做母亲的一点责任吗?
在安修琛的脑海里,他甚至都想不起来,关于自己跟安如一一丁点温暖的回忆,不是跪在地上遭受街坊邻居同情的目光,就是晚上看着安如一带各种男人回来过夜而无可奈何的心凉。
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甚至连一个拥抱也没有。
到现在为止,安修琛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是啊,安如一的私生活那么乱,她又怎么记得清,是哪一晚又是哪个男人的呢?
野种,的确是野种。
安修琛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找了一处公园的角落,不知道坐了多久。
衣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不用看,也知道,大抵是裴阳打来的。
可是他不想接,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阳问的各种问题,他谁也不想见,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夜幕降临,公园里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多数都是退休的老太太拎着收音机来这里跳广场舞的,动静很大,阵仗也很大,安修琛坐的地方被征用了,他不得不起身准备离开,掏出手机想看看几点了,屏幕一亮,除了裴阳的十几通未接电话,还有一个是医院主治医生的。
晚上八点五十打来的,现在不过九点,难不成安如一又大闹医院了?
安修琛脑仁疼的要命,还是回拨了回去。
妈毕竟是亲妈,在法律上,他还是有赡养义务的。
接电话的是护士。
“安先生,刚才打您的电话一直都不通,您母亲病情突然恶化了,您快点来医院看看吧。”
什么?
今天中午的时候,不是还有力气打人骂人吗?不过才六个小时就……
安修琛招了一辆出租车赶到医院时,安如一被推进手术室正在抢救。
问过护士,安如一是在七点的时候昏迷不醒的,想来是之前情绪波动的太大,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安修琛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心里五味杂陈,惶恐不安紧张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紧紧捆住了他,挣脱不开,只能越陷越深。
他担心安如一的同时,脑海里又冒出了别的念头,他盯着手术室亮起的灯,发怔,或许……
安如一就这样死了也好。
与其让她自暴自弃地过完下辈子,还不如就这样干净利落地在手术台去了更好。
反正她只爱钱,不在乎脸面,更不在乎自己。
大不了,他在她每年祭日的时候,多烧点纸钱元宝,都是花钱,在哪里花不是花?
安修琛眉头皱的深,牙齿不自觉地打颤,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太用力了都快咬破了,还不松口。
突然,手术室的灯灭了,门打开,医生一脸疲惫地摘下口罩走了出来。
安修琛愣了两秒,他无法从医生的脸部表情来分析安如一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他站起身来,还是问了一句:“医生,我妈她……怎么样了?”
医生松了一口气:“抢救过来了。”
简单的五个字,犹如轰然在安修琛的脑袋里炸开,以至于医生剩下的话,他连听都没听进去,末了,他只是盯着从手术室推出来正在吸氧昏迷的安如一发呆。
病房里,安修琛连灯都没开,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借着照进来的月光,仔细打量着安如一的脸。
五十多岁的人了,纵然她年轻的时候再貌美如花,现在也变成了土埋半截的糟老太太了。
半辈子都靠男人,临了,还不是要靠她嫌弃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来为她养老送终吗?
女人活成她这副模样,也真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