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他的演技还不赖。
他悄悄动动手指,手上的血已止住,连洇出血珠的甲盖,都不再疼痛。
他之前叫的凄惨,可能让查谦生出恻隐之心,这些伤口看着恐怖,其实没伤到骨头,他以为甲盖已劈裂,但轻动关节,指甲还牢牢黏着指背。
只是他太累了,累到连外界的声音,都听不清晰,休息一会,再让他休息一晚……一定能伺机逃离。
在他祁林的字典里,没有“认输”二字,事业也好,感情也罢,他可以痛苦,可以挣扎,但绝不放弃。
即使被击倒,被碾进泥土……他也相信,能重新爬起。
只要保持冷静,只要让这几人放松警惕,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就一定能逃出去。
祁林在刺耳的铃声中横躺在地,他仍潮红着脸,双手高举过头,双腿互相摩擦,一副中毒已深、饥渴难耐的样子。
查谦扫了他一眼,又低头去看手机。
手机不是查谦的主要联络工具,他也经常换号,这声响之所以让他清醒,是因为……这是谭大的专属铃音。
他在墙角冷静片刻,鼓足勇气,划开接听:“谭大,您,快到了?”
一辆黑灰的悍马,在高低起伏的山林间驰骋,车载音响放着文殊菩萨心咒,两边车窗大开,夜间山风汹涌,卷进车厢与佛音交织,混出空远辽阔的回响。
谭大一手按着方向盘,另一手松垮垂出车窗,他右手腕上一串凤眼菩提,颜色统一籽肚圆润,雕磨的精巧细致。
他扫了眼亮屏的手机,咧嘴一笑:“气息都不对了,看来是好饵子,春宵一刻值千金?”
查谦惊出一身冷汗,嗫嚅道歉:“谭大、对不起。”
“信送到了?”,车前灯将地面照的亮如白昼,四周寂静,谭大吐出口烟,轻敲车窗:“货在毒虫手里?”
谭大虽不在这,但如有透视,将发生的一切收入眼底。查谦闻言,手指微抖:“您怎么知道?我没拦住,毒虫,怕他跑了。”
“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跑”,谭大冷笑:“明早我到了,立即转移。”
“还要、转移?”,查谦抓紧手机,拧起眉峰:“我们都走?臭虫,真来了?”
“臭虫爬不了这么快”,谭大把佛珠碾进掌心,转了两圈:“但有备无患,饵子带走,或者碾死,二选一,你选哪个?”
查谦立即扫了眼横躺在地的人,连忙把话筒拉远:“饵子还、有用。”
“哦……”
谭大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查谦心跳如鼓,他的恐慌沿着无线电路,爬进谭大耳朵,谭大沉默片刻,忽而笑了:“是个好饵子,不止吊住臭虫,也吊住了你。”
查谦张口欲言,对面却迅速收线,手机只余滴滴忙音。
谭大……生气了?
查谦有些恍惚,他把手机丢下,离开墙角,坐回楚青衣身边。
楚青衣已恢复平静,也许药效已过,他松软躺着,眼帘低垂,侧面被湿软的发丝覆盖,露出晦暗苍白的脸。
楚青衣,这么漂亮,也只是……饵子?
查谦生出迫切的期望,希望楚青衣动一动,说话也好,哭叫也好,骂人也好,至少活起来,不要这样随意躺着,像个……可以随时被吃掉的饵料。
祁林身心俱疲,刚休息片刻就被晃醒,他睁眼迷蒙了一分钟,才看清查谦的脸。
查谦手中,还端着一盒饭。
这是刚刚赵东丢下的饭盒,一半米饭洒了,剩下的菜胡乱混着,看着就生不出食欲。
即使喝了不少水,祁林仍口唇干裂,仿佛水分从体内蒸发,徒留骨架干瘪。
他对盒饭摇头,半闭上眼,又想入睡。
查谦急了,连忙将他摇醒,舀起一勺饭,强行送到他嘴边:“吃饭。”
祁林把头扭开,压根不理。
查谦无奈,又拧开瓶水,把饭泡的半软:“这样,可以?”
祁林被烦的狠了,赌气道:“疼,吃不下。”
查谦想问哪里疼,视线向上,看到他红肿的手腕,和被层层包裹的手指。
等谭大过来,楚青衣的境遇,会比现在更糟。
让他最后……休息一晚。
查谦摸出钥匙,将手铐打开,随着咯啦一声轻响,祁林动动手腕,脑中浮现一丝清明。
他全身没了束缚,便不再拿乔,坐起身把饭接过:“断头饭?”
查谦顿时被踩了尾巴,抬头低吼:“别说、这种话!”
祁林诧异于他的愤怒,但只当他犯神经,根本没放在心上:“有没有勺?我握不住筷子。”
即使一点食欲也没有,也一定要吃饭,不吃饭就没有体力,更逃不出去。
查谦虽然讶异他的顺从,但只当他饿的太狠无力反抗。随意散落的袋子里有断裂的勺,查谦几下把断勺磨圆,递给对方。
祁林舀起一勺米汤,塞进口里,费力往下咽,他喉咙如被烧干,吃饭成了件艰苦的事。
查谦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他喉结滚动,青筋冒出两根,在过白的皮肤下,分外扎眼。
楚青衣……一定会被谭大杀掉。
喉结停止滚动,手脚僵硬扭曲。因吞咽而浮现血色的脸,会成为苍白干硬的墙皮。
“吃饱了”,祁林抹嘴,把饭盒塞回给对方,他吃了大半的米汤,菜却一口没动:“剩下的给你。”
查谦没有抬头,祁林撇嘴,有些不满:“干嘛,嫌我脏?另一份都散了,肯定没法吃,你不饿吗?”
查谦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