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小恶魔没穿上衣,一靠到床边就被冰得打了个哆嗦。连忙抓起衣服套上,正要钻回被子里,动作却又迟疑下来。
主角被他绑住了双手,现在还睡在大厅里。晚上这么冷,说不准就要着凉的。
着凉就会感冒,感冒就可能引发心肌炎,引发了心肌炎就有可能丢掉性命,自己还是下去帮他盖上被子比较好。
忧心忡忡的小绑匪辗转反侧,终于抱着原本那一张床上的被子跳下床,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封盏果然还和着衣躺在沙发里熟睡,大概是确实觉得冷了,身体不自觉地微微瑟缩,脸色也隐隐透出难掩的疲惫倦意。
自己简直超过分了……
心软的小恶魔愧疚不已地眨了眨眼睛,把被子放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想要解开他手腕上的绳子。
才一搭上对方的手腕,原本熟睡着的人忽然一挣,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地刺了过来。
被那双眼睛里的寒意慑得微怔,唐棠的心头忽然一空,脸色就不自觉地隐隐苍白。
大恶魔取走了他心底的阴影,那一场梦魇却已经化成了记忆。眼前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和记忆里重合,叫他心口沉得喘不上气,已经淡去的痛楚就又隐隐冒了出来。
那个目光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好像一直就长在心底里一样?
唐棠无措地退了几步,堪堪撞在桌角上,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封盏也堪堪清醒,忽然意识到自己怕是把小家伙给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翻身坐起,生疏地放软了语气试图道歉:“对不起,我睡糊涂了,刚才都是虚张声势吓唬人的……”
他的神色一软下来,就和记忆里那双眼睛一点都不像了。心底的暗影渐渐退去,小恶魔的眉眼也柔缓下来,抿着唇轻轻勾了勾,上前替他解开绳子:“我知道,你回屋里去睡吧。”
恶魔的体温向来极低,微凉的指尖轻轻碰在封盏的手腕上,叫他下意识抬头望了过去。
少年微俯了身,目光温和专注,神色也乖巧,黑曜石似的眸子清澈成了一泓清泉。纤细的脖颈半隐在厚实的帽衫里,露出半截细细的红线,衬得皮肤愈显白皙。
好看得一点都不像是个夺人性命的绑匪。
目光落在沙发角落的被子上,封盏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眼中带了隐隐诧异,神色不觉和缓下来:“你把我解开,就不怕我偷偷跑掉吗?”
不对,不该是这句。
自己早晚会死在这张嘴上。封总裁眼前一黑,生无可恋地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小绑匪重新陷入沉思,无力地试图补救:“不,唐棠,其实我的意思是——”
“你说得对,我这样太不专业了,应当更警惕一些的。”
小绑匪认真地点了点头,停下了解开他另一只腕上绳子的手,把绳子的一头绑在自己的手上,结结实实打了个结:“这样就可以了。你和我回房间去吧,我的床很大,可以分给你睡一点。”
……
绞尽脑汁的解释卡在喉间,封总裁认真地考虑了一阵,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高高兴兴地点了点头:“好啊,我跟你回去。”
小恶魔沉稳地点点头,过去想要把被子抱起来,封盏已经眼疾手快地单手拎起。含笑朝他挑了挑眉,示意小家伙在前面带路。
隐约感到主角忽然莫名其妙地高兴了起来,唐棠抿了唇警惕地瞄他一眼,确认了他没有耍什么花招,才领着他上了楼,回到了刚布置好的屋子。
虽然是自己的房子,日理万机的封总裁也是不可能清楚每个房间的布置的。
看着占据了大半个卧室的床,封展由衷地在心底感叹了一句这床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很大,就自动自觉地把被子铺在床上,征询地望着站在床边若有所思的小绑匪:“我睡在里面?”
“你不会跳窗户逃走吧?”
自己是个职业绑匪,一定要牢记绑匪的素养才行。唐棠提防地望着他,却还不等封盏回答,就又自己推翻了这个问题:“对了,你不敢翻窗户……”
“多谢你还记得这件事,如果你能忘了它,我就更感谢了。”
封盏哭笑不得地揉了揉额角,无奈地轻叹口气,终于明智地闭了嘴,老老实实平躺在床上。
两个人的手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小绑匪也跟着跳上床,一丝不苟地替他盖好了被子,认真掖好被角,才在他身旁躺了下去。
床确实不小,宽宽绰绰容下两个人,居然还剩下不少的富余。
一直不知道自己家里还有这么舒服的床。封总裁满意地伸展着酸痛的腰背,舒适地长长舒了口气,目光无意地落在身旁。
小绑匪枕着胳膊呼吸绵长,居然已经睡熟了。
月色清寒,被少年纤长的睫羽盛住,在眼睑上打下淡淡的阴影。封盏本能地屏住呼吸,小心地探过另一只手,替他把被子轻轻往上扯了扯。
两人的手被绑在一块儿,小家伙睡着睡着就不自觉地在他身旁蜷起来,在被子下面鼓起小小的一团。半张脸都藏在被子里,显得无辜又柔软,干净得叫人怦然心动。
不好,也不知道自己急着给他签合同,回头会不会算是雇佣童工。
封盏忽然忧心忡忡起来,满怀心事地替他盖着被子,手臂探过去,看着就像是把人给圈进了怀里一样。
在这个动作上停了片刻,遵纪守法的封总裁忽然就觉得挺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