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可以说,现在如果有人告诉他黑暗里藏着的是来要他命的顶级杀手,而不是那些可怖诡异的魍魉魑魅,他反而都能够放心地松口气。
在内心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萧子期拼命说服自己里面的不是鬼,不是鬼……重复到有点神经质的地步,心跳才终于平稳下来,咬着牙关,慢腾腾地往浴室方向走过去。
浴室里黑荡荡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只听见滴答滴答的水声持续不断地敲打着萧子期的耳膜,太阳穴仿佛错觉般的隐隐阵痛。
浴室里没有人的话倒还好,若是真有人藏在里面的话,这么冒冒失失地冲进去十有八九会在跨进去的第一秒就被人制服在地,别说可以反击了,说不定被压制得动都动不了。
安静地想了一会,萧子期决定采取使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只见他伸出手直接按下了浴室外灯光开关,电路接通,室内的长形灯管先闪了一下,随即又暗了,等了一两秒它才终于慢悠悠地像个坡脚老太太一样发出惨白的光芒,照亮了整间浴室。萧子期右手握紧水果刀——即使他知道在激烈的打斗中这么一把小刀未必会起到什么关键的作用,可是带了总是比不带要好。
这么想着,他提步缓缓地跨进浴室的门槛,低头一看地面,并无任何异常。接着他将视线转移,眼睛盯着门板盯了半天,绕了个弯拐到门后,四处巡望,却也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看了半天,他只注意到角落摆着的水桶里的水确实满到溢出了,多余剩出来的水在桶的边缘流下,形成一圈的密集的水帘。
除此之外什么古怪的场景都没有。
危险的警报应该算是解除了,萧子期满脑子不解地回到客厅,将水果刀放回果盘里。却仍然不敢彻底放松警惕,他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太对劲,无法安宁的心绪至今在他的心头围绕徘徊。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萧子期皱着眉头,在沙发上坐下,柔软的坐毯瞬间凹了进去,他用手指扶住额头,仔细思量着一些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正对着沙发的落地窗上——此刻他坐着的位置正朝向落地窗户。窗帘是打开的,正好可以看到对门家的阳台,外面吹进来的风将窗帘刮得呼呼扬起,漫天繁星和华灯初上的高楼大厦全部映在他漆黑如墨的瞳孔中,绚彩非常。
这时,他随手搁在茶几上的手机震了起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看到了陆承则的名字在屏幕上一上一下地跳动。
——陆承则?这么晚了他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今天一天发生了许多莫名其妙到让他深感疑惑的事情,拥堵着快要把他的脑袋撑炸了,他右手捂着额头,左手撑在沙发上,心神不宁地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手机还在坚韧着持续不断地震动着。
萧子期却并没有马上接这个电话,而是任由电话响了很久,在通话自动挂断前的最后两秒,才掐着时间将手机从茶几上拿在手里。
身体隐藏在黑暗中,屏幕闪着的暗光照在他的半面侧脸上,只见他的脸上一边阴暗不清,另一边忽闪着朦胧的光彩,整个人透露出神秘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