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被他们发现了。
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深夜,他们将她从床下拖出来,踩着她瘦小的身体,放声的笑。
他们用剑,在她身上划出一条条伤痕,她看着自己的血流了满地。
她只能哭,一个四岁的孩子,只能哭。
她连挣扎的力气都不具备。
那些人将她倒着提起来,像剥果子那样,剥掉她的衣服,扔她在地上,哈哈淫.笑着看着她。
她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开怀的嘴脸,永远记得他们说过的话:“她是刚才那死掉女人的女儿是不是?哈哈,蓬莱最小的公主吧,美人的女儿也是美人,老子尝过宫里这么多美人,还没试过这么小的美人呢,哈哈……”
那些话,像是诅咒般恶毒。
那些人的脸,是她从没有见过的禽.兽般的面目。
电闪、雷鸣,划过夜空的银芒点亮整个皇宫,那瞬间照出的是累累尸骨,是血流成河。
雷鸣的轰响也盖不住皇宫里的惨叫,那是尸山血海,是人间地狱……
红色的嫁衣被滚出了层层褶皱,夏舞雩抱着自己的身体,在地上连滚带爬,疯狂的寻找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
一切就像是回到了那一年,她无处藏身,被母后塞到床下,却还是被那些人发现,掐着她的脚踝把她拖出来。
不要杀她!不要靠近她!滚!都滚开!
她跌跌撞撞的跑着,撞倒了椅子,撞倒了衣架,又被自己的嫁衣绊到,重重的摔在地上,抱着身躯瑟瑟发抖着蠕动。
洞房外那值夜的丫鬟这会儿已经睡着了,突然被房内的响动吵醒,怔了一怔,起身想要敲门询问夏舞雩,不妨头顶闪电划过,一道响雷炸开,盖过了屋内所有的声音。
她仰头,见大雨倾盆而下,雨势大的像是把天整个翻了过来,滂沱的雨声夹杂雷鸣,阻隔了洞房内的所有声音。
丫鬟听不见了,靠在门板上,歪着脑袋昏昏欲睡。而一门之隔,夏舞雩哭着抱紧自己,朝着一个柜子扑过去。
柜门被她打开,里面的衣物器具被她疯狂的扒拉出来,她边哭边扒,跪着从余下的衣物器具上爬过,爬进了柜子里缩成一团。
窗外,闪电、雷声、大雨。
柜子里,无助、颤抖、哭泣。
一整夜,支离破碎……
***
翌日,当冀临霄在凌乱的洞房里找不见夏舞雩时,整张脸绷的吓人。
昨晚值夜的丫鬟跪在地上,灰溜溜的低着头,很是自责的说道:“雷雨声太大,小的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但小的确定夫人是没有踏出房间的……”
冀临霄恼怒的瞪了她一眼,视线在房内徘徊。翻倒的椅子,散架的衣架,挂在桌腿上的嫁衣残片……昨夜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视线,扫到了角落里的衣柜。
那衣柜前全是衣物和器具,均是原本放在柜子中的。堆叠整齐的衣物,凌乱的洒了一地,冀临霄看向柜子,柜门露出窄窄的一条缝,缝隙里伸出一点艳红色,正是一角嫁衣。
冀临霄不禁心头一紧,抬脚大步过去,迈过那些衣物器具,停在衣柜前,打开柜门。
柜门开了,原本黑漆漆的柜子照进阳光,将柜子里的人照得清清楚楚。
冀临霄委实吓了一跳,身形僵了半晌,才蹲下身,吃惊的看着衣柜里的夏舞雩。
她睡着了,低着头,把半张脸埋在嫁衣里。他能看见她早就乱了的头发,金银首饰掉在脚边,有些挂在嫁衣上,青丝凌乱披下,把她的另外半张脸也盖住。
柜子狭小,她却蜷缩成更紧更小的一团,双臂还保持着抱着自己的姿态。
冀临霄仿佛忘记了呼吸,半晌都还是惊讶的、心疼的表情,眉头紧紧的皱着,艰难的凝视柜子里的人。
他缓缓的抬手,小心的将她脸前的头发拨开,似乎并不感到意外的,看见她苍白、充满了痛苦的小脸。白皙的脸,白的像是夏末残蝶那脆弱的翅膀,残留着还未全干的泪水,将妆容破坏得彻彻底底。
冀临霄仿佛听见内心深处传来沉沉的一声钝痛,袭遍全身,令他抬起的手在她的脸颊边发抖,欲落不落,竟不知该如何触碰到她。
昨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要把房间弄得如此凌乱,又为什么要跑进柜子里?
他沉思着,不知不觉加重了喘息,那只手终是小心翼翼落在了她的眼角,将一滴泪珠勾去。
这动作惊醒了夏舞雩,她发出痛苦的低吟,令冀临霄身子一僵,定定凝视着她。她睁开眼,茫然的看着晒向自己的朝阳,茫然中夹杂着还未散去的浓浓痛苦,对上冀临霄心疼的、探究的表情。
“你……”
“大人……”
冀临霄喉结滚了滚,道:“有话待会儿说,我先抱你出来。”
夏舞雩看着他,想动,却浑身僵的动不了。冀临霄一手绕过她的,一手揽过她膝下,小心翼翼将她抱了出来。这身子纤弱冰冷,他一下子就能感受得到,心里不免疼惜了些许,他把夏舞雩放在了床上。而她僵硬的身体连坐都坐不稳,一坐下就歪向冀临霄,他只得腾出一手,将她揽在肩头。
“怎么回事?”冀临霄问。
夏舞雩靠在他肩上,思绪回到昨夜,想起电闪雷鸣,便知道自己是老毛病又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