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音器声音开到最大,刘砚的气势登时压倒全场,闻且歌把枪一收,忍不住莞尔。
草丛里窸窸窣窣,高举双手,爬出来一个人,满脸污黑,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蒙烽与闻且歌各自把枪一收,上车去睡觉,那少年全身污脏,穿着破破烂烂的灰布裤子,看上去像山里的住民,身边有一个大帆布袋。
“我是活人咧,大哥。”那少年一开口就是本地腔:“有吃的么有?”
赖杰取了试纸给他检查,说:“么有,你叫什么名字?你们的避难处在哪里?”
他检查那少年的舌苔,又看他耳后血管,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大帆布袋,问:“那里面是什么?”
少年神情变得十分古怪,马上道:“李庚宝,么有东西。”
赖杰打开他的帆布袋看了一眼,里面装着两具被子弹爆了头的尸体。
“你带这玩意做什么?”赖杰道:“是你的家人?”
李庚宝只是憨笑,不答话,赖杰过去拿了两个罐头给他,说:“你在这里先睡着,明天带我去你们的避难所。”
“中!”李庚宝马上道。
翌日清晨,各个一脸疲惫打着呵欠起床,李庚宝却早早收拾好了坐在井边,刘砚与李岩各开一车,开始搜寻幸存者。
2013年4月30日。
我们沿着崎岖的路在山中转折,李庚宝用带着河南腔的话解释,他们是最早的时候,第一波丧尸潮爆发时就逃进山的。当初进山的人足有好几万,登封一带的历史中,一有大规模瘟疫爆发,周边城市居民便会依靠嵩山逃难。
山里的寺庙会自发赈济,治疗难民,然而这次没人说得出是什么病,当地人认为是恶鬼侵扰,中邪。寺庙里的和尚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按土法子治疗。
然而人实在太多,病毒在山中又经过几次爆发,丧尸游荡进山里,令更多的村庄连环感染,所幸中原地区的冬天仍会下雪。一轮寒潮后,有上万人活了下来。
他们分散在山洞里,以及百年前的山区防空洞,寺庙废墟。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周围的城市丧尸仍在肆虐,南下的北地尸潮掠过。出去的人带回更多病毒,连带着污染了整个山区。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深山里,有接近二十万只丧尸在游荡,这些丧尸是零散的,没法集中消灭,我们开车一上午,兜兜转转,碰见了上百个。
李庚宝翻来覆去,语言不太通,勉强只能听懂一半。蒙烽和赖杰两个人渣,老调戏农村小青年……
赖杰坐在对面,伸着脖子张望。
刘砚迅速把日记本啪一声合上,警惕地看着赖杰。
赖杰无辜地说:“蒙烽,他居然在日记上乱写,说咱们调戏农村小青年。有吗?”
蒙烽:“实话说吧,我就是很讨厌刘砚这点,他总是很喜欢在日记上抹黑别人……”
刘砚忍无可忍道:“你们适可而止点吧!我记个日记关你们叉事啊!这是我自己的东西!”
赖杰:“亲爱的,你的日记本上提到我多吗?”
蒙烽:“你省点吧,他就说了我几句,让你跑龙套就不错了。”
刘砚:“……”
“你偷看我的日记本?什么时候?”刘砚拿起一个小遥控器,冷冷道。
蒙烽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哼哼着歌,装聋作哑。
刘砚启动遥控器。
山路上,前后行驶的两架汽车里,前面那辆忽然间电光乱窜,整部车里噼哩啪啦一通乱响,后车厢里的赖杰和蒙烽被电得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倒在椅子上。
“两万伏电压,防车内外袭击的保护装置。”刘砚道:“挺有用的,以后躲在车里就安全了。”
赖杰一张脸痉挛变形,朝刘砚竖了个拇指。
当天午后,他们抵达山间岔道,前方已无路可走,车开不下去,幸存者们的避难处照着李庚宝指的路,还得徒步行走三小时。
赖杰说:“太远了,山谷内不利于直升飞机降落。闻弟,把车朝山顶开。”
闻且歌勘察周围地形,在峰顶附近找到一个铺满砖石的宽敞平台,车停在平台边缘,赖杰让所有人下车,扫了一眼,附近正好有个讯号塔。
“选这里当据点。”赖杰说:“刘砚你看家,等我们回来。”
队员们分了枪支,蒙烽穿着件背心,胸kǒu_jiāo叉缠了两大排弹药,一把超长单手连发机关炮抗在肩上,颇像个未来战士。
刘砚道:“我觉得你应该让他去把还活着的人叫过来。”
“不行。”赖杰说:“说不定有感染的,你看他还带着尸体。”
刘砚:“不,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安全。”
赖杰:“需要留个人保护你么,你如果留在车里,别开车门一定不会有问题。”
刘砚:“我不是说我自己,我怕你们有危险。”
蒙烽不耐烦道:“你别啰嗦,听队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