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几个船工从平日的生活琐事说到了坊间的趣事和传闻,先是那胡二哥说了一则艳鬼与书生的段子。船工皆是粗人,加之饮了酒说起那事也不在意。沈清秋也是如此,江庭也只莞尔。
第二个人说了一则丑女与俊男儿的□,其余的人则嗤笑道若是自己是那俊男儿定不要那丑女,纷纷道:“那男子容貌家世俱全,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呢?纵使那丑姑娘再好,男子又怎会看得上眼?”
“色相是空,却偏偏挪不开眼吗……”江庭听了神色微黯,说话的时候却是看着沈清秋的。
大概是酒喝的太多,此时除却沈清秋和江庭之外的几人都醉醺醺的倒下了,江庭这句话更像是说给沈清秋一人听的。沈清秋不敢在对着他的眼,视线游弋,落到他的耳垂上——江庭的耳垂上有个小孔,那是戴耳饰的人才会有的孔洞。
中原男子怎会戴耳饰?
沈清秋心下疑惑,又思及江庭容貌,竟和记忆中的那人对上了。那人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的模样,和现在的江庭一般大,巧的是那个人也和江庭一样不善饮酒。
沈清秋想到此处又看见江庭的唇一开一合正说着什么,他微微晃神,朦胧之间江庭化身成了那个常年穿着一袭缀满华丽银饰的紫衣,左耳带着银制耳环的年轻男子。
可江庭若真是那人,这几年容貌怎会一点不变?或者那是冤魂索命,要他活不过今夜吗?
那紫衣男子唇上下开合,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你……”沈清秋闭上眼摇了摇头,再睁开时眼前一片清明,正在说话的人明明就是穿着中原服饰的江庭。
江庭话说到一般忽然停下了,几只蓝色的蝴蝶飞进船舱,停在他身边打转。
沈清秋认得这种蝴蝶,眼前这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去江都人投奔亲戚的书生——沈清秋因为吃惊,说话失了往日的冷静,有种无措的感觉:“你、你是袭罗……你不是已经死在……”
“是,我就是袭罗,你总算认出来了。”袭罗此时不再顾忌,将
身子凑近了沈清秋,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当然没死,你都知道我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他双手环上了沈清秋的腰,亲昵得如同当初在苗疆一般。
沈清秋在袭罗的怀里不敢动作,一双眼睛睁着,盯着周围扑扇着翅膀的蝴蝶,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他惹的桃花债又找上门来了。
袭罗对于沈清秋的反应还算满意,摸着沈清秋的长发,又道:“你竟连名字都是作假……我寻了你数年未果,怎叫我心中不恨?”
船舱内一片寂静,只有醉酒船工的呼噜声。
袭罗环着沈清秋,一只手还在玩他的头发,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若是忘了别的,那我就把那故事说一遍,让你想起来可好?”
“这故事说的是有一男子误入熟苗地,为毒虫所咬,身中剧毒,醒来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08.16
修错字,部分内容有变动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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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故事说的是有一男子误入熟苗地,为毒虫所咬,身中剧毒,醒来之后……”
这场苗疆之行的起源需追溯到五年前的一趟镖。
是年沈清秋年方二十,跟着他三哥沈清霄去往巴蜀拢月城。
这次他们运的是一具尸骨和一些陪葬器物,棺中尸骨生前原是来中原经商的巴蜀商人,死后应当魂归故里,于是那商人的长子便托了镖局带着价值不菲的陪葬品和尸体运回巴蜀拢月城。
江陵距拢月城路途遥远,且运的又是尸骨不免觉得晦气,但一走这趟镖的报酬不菲,这才答应下来。
一行人花了小半年的时间终于抵达了终点,先是交付了陪葬品清点数量,棺木则先寄放在镖师处,等到棺木入土便可收镖回江陵了。沈清秋觉得尸骨晦气,跨了炭火盆就出了客栈在拢月城内闲逛,行至拢香阁门前。
沈清秋在江陵时就时常光顾这等风月之地,他是沈家五子,辈份虽高,但却是老爷子晚年得子,三哥的长子沈成乐却与他同年。成乐早春出生,而沈清秋却是深秋出生的,这样算来,他这个五叔反倒比成乐还要小上几个月。
大户人家这样的辈份与年龄差距并不算什么尴尬的事情,只是他这庶子身份不正,虽是沈老爷子非常宠爱的三姨娘生的,从小就被人宠着惯着,可若是将来老爷子和他三哥沈清霄退了位,家中的产业自然是全数交给成乐打理,死活都轮不到沈清秋。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沈清秋自小就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长到稍大点时,沈老爷子便把他送去私塾,希望他接触到别家的孩子能自省一番,改改身上的臭毛病。可不料沈清秋到了那儿之后便和他的那些同窗厮混在一起。因他相貌姣好,又是背着家里人偷偷开过荤的,比起那些只知道读书的呆子们可称得上是风月高手,私塾里生得稍微看的过眼的,全都被沈清秋招惹了个遍。
那个年岁又是少年们情窦初开的时候,沈清秋手腕高超,惹得那群人为他争风吃醋,为了他上吊投河的人更是大有人在。这事闹的极大,等到对方人家的父母闹到沈府来时,整件事早就覆水难收。沈家一户户的